弘曆跪在一旁不語,我便回答道:“回皇上,是臣妾召他入宮的。”
胤禛抬頭環顧翊坤宮四周,宮中正燃燒著炭火,許是從雪地進來有些寒意,伸手朝炭爐烤火,淑貴妃體貼地親自拿著火鉗子撥了撥他炭爐,炭爐中的火焰苗子不由有些飛揚起來,一片散落在我的手背之上,顯得很是肮髒。
胤禛冷冷道:“熹貴妃果然憐子,三天兩頭的召弘曆入宮來,莫非還當他是個孩子?殊不知他已經娶妻生子,分府另住了。”目前胤禛膝下不過是三子,裕妃與弘晝已然搬離紫禁城,而七皇子不過是四五歲光景罷了,眼下養在中宮。
弘曆是成年皇子,又並非是我親生,與我年歲相隔也不過是十五歲而已,早早就惹得後宮流言不斷,感覺我就是勾引皇子的武則天一般,莫說我沒得那般豪情誌氣,這天理倫道,我還是不敢違背的,弘曆也不敢,我們之間自然不僅僅是母子之情,還有朋友的情意,自然與他人不同。
問了三五個問題,胤禛還遲遲不讓我們起身便知道他是站在淑貴妃那邊的,便道:“皇上,正是因為弘曆已經分府另住,臣妾才會時時擔憂,若是他們一同住在重華宮內,臣妾倒不會三天兩頭的召喚了,臣妾思念永璜、永璉,故此才會召喚弘曆入宮的。若非天寒地凍,真想把兩個小皇孫抱到宮中來看一看呢?想必皇上心中也想念得很吧!”
胤禛聽我如此說,倒是沒言語,淑貴妃便道:“既然如此,不如把皇孫抱來宮中養著……”眉頭一簇好生計上心頭繼續道:“皇上,熹貴妃身子不好,自然不能時刻照料皇孫,不如抱到永壽宮養著,一則皇上可以時時刻刻見著,聊解了思念皇孫的苦楚,二則,皇上如此寵愛謙貴人,但是謙貴人入宮半年,卻並未見有動靜,若是抱個男孩在宮內,也許有招子的用處也未可知呢?”
弘曆一愣,這不是想著抓住弘曆的命根子嗎?弘曆膝下如今就兩個孩子,若是孩子在永壽宮內,此後哪裏敢與淑貴妃抗衡呢?我道:“淑貴妃果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自然,淑貴妃年歲不大,還不能理會本宮這個婆婆疼愛兒媳的心情,本宮即便再想念皇孫也罷了,並不敢做出讓她們母子分離的事兒來,小小年紀便離開生母,這不是慘絕人寰的事兒麼?並非人人都如淑貴妃這般寬仁大量,自己的孩子說送出去就送出去的。”
“你……”我幾句話句句說中要害,她自然是無言以對,弘曆見我遲遲不入正題,還險些將他的孩子搭進去不免有些急躁了,便抱拳稟告道:“回皇阿瑪的話,額娘召兒臣入宮覲見,是有天大的事兒發生……”
我麵露難色喚了一句:“弘曆?”。
胤禛不免覺得疑惑問道:“哦?何事?”
弘曆也麵露難色道:“此事事關重大,兒臣不敢隨意言語。隻是……若是兒臣不告知皇阿瑪,混亂了皇室血脈,兒臣便是愛新覺羅家的罪人了。”胤禛聽了弘曆的話更覺得疑惑,眉頭擰了擰問道:“到底是何等天大的事兒?還關係到皇室血脈?”
弘曆環顧左右道:“還請皇阿瑪屏退左右為好。”胤禛這才意識到事情非比尋常,便示意左右退下,淑貴妃道:“既然事關皇室血脈,自然也幹係後宮嬪妃,臣妾如今協理後宮,後宮之事責無旁貸,還請皇上恩準臣妾留下。”
胤禛頷首答應又朝我與弘曆道:“起來回話吧!”。
弘曆抱拳繼續稟告道:“皇阿瑪可還記得額娘身邊的那個不能言語的靈芸丫頭?”胤禛微微點頭,弘曆繼續道:“她能夠開口言語了,說了些胡說,嚇得額娘不知該如何是好,故此才召兒臣入宮商量的。”
我接口道:“正是,那丫頭從四歲開始便不能言語了,卻不料今兒一早便突然能言語了,她告訴臣妾說……”
“說什麼?”
“她說,當年她親眼看見皇後娘娘推她額娘入井,還聽見皇後說什麼‘一定要是皇子才可以,不然本宮便是白白忙活’之類的話,靈芸還說她的三姨也是當初的真妃,她的七姨,也就是當初的秀嬪都是皇後娘娘害死的,臣妾見此事關係到皇後娘娘,不敢親信,便罰在她雪地跪了一個時辰,誰知這丫頭即便在睡夢之中都是說著這些話,故此也不敢不信。”
聽到我提起皇後,胤禛再不敢不深思了,淑貴妃早早就除去皇後,窺視後位,無奈皇後避重就輕,又陪王伴駕多年,老謀深算,一時半夥找不到借口,眼下我恰好給了她一個緣由,她哪裏不借題發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