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私立大學眾多,有些學校辦得十分出眾,但正如虹祁國內的狀況一樣,野雞大學也是不計其數。戚淩宇報出的那所大學,看上去就是個典型的野雞學校。雖然校園建設得還不錯,卻缺少自己的風格,到處遊蕩著衣著鬆垮的學生,風氣並不昂揚。

然而這裏卻是戚家初來美國的時候,與幾個本地的大家族合資建設的一所大學,曾經也有許多戚家的子弟在此就讀,甚至以學校實驗室的名義奪取過幾項榮譽和專利。在美國排華風潮最盛的時候,這所學校也成為了位置不多的對華人十分友好的學校。

但戚家和那些家族最甜蜜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擁有了自己的力量之後,戚家開始越來越“不服管教”,擺出了獨立的架勢。雖然那些家族從戚家身上獲得的油水並沒有減少,但是知道戚家給他們的並不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之後,又有幾個人會對那些隱藏起來的機密不動心?駱家也隻是幾大家族暗地裏的合作夥伴而已,借著拉攏戚家的名頭到戚家基地裏轉了一圈,趁機竊走了戚淩宇的圖紙……隻是圖紙到手後,駱家認為這東西應該留給自家人作為上|位資本,這才和幾大家族撕破了臉。而戚家除了偶爾鳥一下虹祁,對老外十分防範,就算動用了非常手段,戚家人也有大把的方法去解決……

所以事情鬧了十幾年,對戚家越來越看不順眼之後,幾大家族開始授意美*方對戚家動手。而在那之前,他們就得開始一步步蠶食戚家的力量了。從一年前開始,戚家就陸續從校園裏撤走了學生和師資,但仍有執教多年的老教授對學校十分不舍,要求留在實驗室裏進行完一項研究再走……他輩分高,別人拗不過他,隻好讓他留在了這裏,沒想到七大家族竟然這麼不要臉皮,竟然設法製造了一場事故,謀殺了老教授。

這件事當然被官方定義成了意外,而實驗室也迅速地易主了。戚家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但在報仇的同時,實驗室裏還有一些珍貴的研究資料需要拿回來。戚家斷定對方還沒找到進入地下中樞的正確方式,剛好戚淩宇此時外出,便就近將此事通報給了他。

家主對戚家來說,隻是多了項決策權而已,別的並不比其他戚家人更加高貴。所以戚淩宇對自己接到的任務毫無意外,帶著傑羅維特和盧浙到了這所大學。

戚家雖然已經撤出了學校,卻並非對這所大學沒有影響力。為了方便行|事,戚家從幾個月前就推動了一場校際運動交流會,現在除了少數對運動會不感興趣的學生,大部分人都已經彙聚到了體育館、網球場等地方。傑羅維特幾人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過什麼打量的目光。

除了他們三個以外,司機賈韋特也跟了上來。這個沉默的華裔是軍人出身,退伍後不慎招惹了一位黑道大佬,還是戚家出麵把他保了下來,十多年裏一直頗為忠心。大概是因為那位老教授的死亡讓他感到了憤怒,靠近教學樓後,賈韋特的話慢慢多了起來。

“……半年前家裏的力量還沒撤出去的時候,我還到這裏來勘察過,當時就有點不對勁了。我跟戚教授說,讓他小心點那幾個學生,他還說沒什麼,在神聖的科學麵前,沒有人會妄動手腳……”

傑羅維特毫無感覺,戚淩宇麵無表情,隻有盧浙被震撼到了。他喃喃道:“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雖然我不是這個圈子的,但我也聽說過很多學術醜聞……”

賈韋特臉上的諷刺一閃而過:“那是對別人而言,戚家的人,都太單純了。”

盧浙搖搖頭,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他轉頭看了眼戚淩宇,又默默把頭扭了回來——單純!?

賈韋特繼續道:“……戚教授去世以後,我奉命來這裏協助幾位家裏人檢查,家裏人被攔在外麵沒能進去,我悄悄進去摸了一遍,就算是外行,也看得出來有很多不對……實驗出了事故,爆炸死亡沒什麼,那幾個助手身上的傷痕也對,可是事情做得太完美,反倒就露了破綻……”

他還沒能說完自己的懷疑,盧浙就忽然轉頭,盯住了一個方向:“誰!?”

賈韋特一愣,目光也隨之轉了過去。剛剛扭頭,頸後便忽然一痛,整個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盧浙放下手刀,以相當親密的姿勢摟著賈韋特的脖子,半拖半拽地帶著他繼續行走。他禁不住地抱怨:“真見鬼,老戚你家的內奸,為什麼要我幫忙教訓……”

戚淩宇:“嗬嗬。”

盧浙做了個鬼臉,又道:“不過,這個精神訓練法倒是另有妙用嘛……我居然能察覺到他說的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簡直跟測謊儀一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居然覺得他的心跳和血流很有異常……”

傑羅維特頓住了腳步,轉頭看他:“再說一遍。”

盧浙一怔:“……什麼?啊,我是說我好像出現了錯覺,總覺得能感應到別人的心跳和血流……”

接下來,他就看到了令自己十分恐懼並且在之後幾十年裏都時常出現在噩夢中的情景。

傑羅維特,居然笑了!!!!!!

監獄長的笑容是真正麵無表情的笑。他的嘴唇精準而均勻地向兩側扯開,完美地在其他肌肉無明顯動作的情況下將唇角挑高到足以被稱為笑的弧度。然而這並不能算是真正的笑,因為他臉上沒有一塊多餘的肌肉表達了笑的動作。他的眼神依舊冰冷,瞳孔外擴,無機質一樣地盯著盧浙,表達著自己的讚賞。

“很好。”監獄長語氣平和,“終於有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了。”

盧浙仍然愣在他那個微笑裏沒有回神,魂不守舍地跟在他身後繼續往前走。倒是戚淩宇略帶疑惑地看了傑羅維特一眼——總覺得,傑羅維特剛才那句話裏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