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奇遜說:“蘇聯也會在巴爾幹,在伊朗、德國惹是生非。”
柯林斯說:“況且,蔣介石的部隊幾乎沒有現代化裝備,絕對不比李承晚的部隊優越。”
杜魯門說:“好吧,那我們就婉言謝絕這位‘流亡總統’的美意吧。”
柯林斯說:“關於授權麥克阿瑟全權使用所轄部隊的命令,是否意味著我們未經宣戰就全麵介入了戰爭?”
杜魯門說:“也可以這樣理解,我當然還要向國會說明一下情況。”
佩斯說:“不宣而戰,總會有後遺症。”
杜魯門說:“當年‘珍珠港事件’,日本人也是不宣而戰啊。何況我們是舉著聯合國旗進入朝鮮。”
與會者不再吱聲。
麥克阿瑟的先遣部隊派出去了,不是一個團,而是二十四步兵師一個整師,一萬六千人的部隊,四千七百輛軍車,幾乎全是C-54巨型運輸機空運到釜山前線的。有著硬板刷一樣頭發的威廉·迪安少將坐在吉普車中,正統率著二十四師的先遣隊向戰場開拔。
副官說:“這不像麥克阿瑟的戰術。”
迪安問:“你想說什麼?”
副官說:“我們二十四師是分批空運來的,後續部隊未到,我們就貿然行動,這樣孤軍深入,是相當危險的。”
迪安說:“你相信朝鮮人民軍是對手嗎?”
坐在後麵的金絲吉說:“麥克阿瑟是常勝將軍。”
迪安對副官說:“你都不如一個女人。”
副官說:“咱們在沒有宣戰的情況下出兵,這是朝鮮要大吃一驚的。”
金絲吉暗暗發笑,她發回去的專電稿此時早已赫然登在《芝加哥論壇報》上,二十四師的出兵不再是什麼秘聞。
前麵突然走不動了,槍聲一陣緊似一陣。迪安跳下車來,問:“怎麼回事?”
一尉官報告:“前麵接火了。”
迪安立即下令:“投入戰鬥,傳令大炮掩護。”大炮隨即轟鳴起來。
迪安扯著金絲吉來到大炮後麵:“你老實待在這兒。”他馬上來到電台車上,直接與麥克阿瑟通話:“將軍閣下,我們都太輕敵了。我們的對手訓練有素,我快頂不住了。”
麥克阿瑟的聲音:“我正在考慮派出援軍,也許整個第八集團軍都得投上去。”
迪安這才心裏有了底。
登陸後的第一仗就很狼狽,迪安沒有想到朝鮮人民軍這樣驍勇善戰,他沒敢把傷亡的實際數字報告東京總部,他想在扭轉敗局後再說。
金絲吉是個不安分的傻大膽,她竟然溜到前沿去了。傷員叫著,一個個被往下抬。暫時蜷縮在臨時壕塹中的士兵在吃飯。金絲吉用刺刀打開一聽肉末黃豆罐頭,用勺子舀著吃。副官走來,不客氣地說:“小姐,你馬上走!”
金絲吉問:“我到哪裏去?”
副官說:“我怎麼知道!大概是從哪裏來回到哪裏去吧。”
金絲吉說:“我是麥克阿瑟將軍特許的,是迪安將軍帶我來的,你不是不知道。”
副官說:“小姐,你別忘了,麥克阿瑟也是有人管著的人。”
金絲吉問:“什麼理由讓我走?”
副官說:“命令隻說不準女記者上前線。”
金絲吉踢了罐頭跳起來:“美國還從來沒這樣關心過女人呢。我不走!任何人也別想踐踏記者的神聖權利!”
這時迪安走來了,對副官擺擺手說:“算了。金絲吉小姐,你可以留下來。他們若一定把你弄回去,我就讓你加入我的野戰排!”
金絲吉歡呼起來。
迪安歎口氣:“你知道為什麼趕你回去嗎?”
金絲吉說:“我是個小記者……”
“小記者的大文章惹了禍呀!”迪安說,“也許白宮和五角大樓的混蛋們不想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有一個二十四師在朝鮮幹上了。”
金絲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我本來是要幫他們忙的。這回完了,我還指望他們為我頒發勳章呢。”
迪安笑道:“我給你發勳章。”
金絲吉頑皮地說:“你若戰死呢?你若當了俘虜呢?”
迪安說:“讓我選擇,我寧願戰死。若你答應與我一起當戰俘,還可以考慮。”
金絲吉笑了起來。
“反對美帝國侵略朝鮮”的標語貼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
北京機器總廠的門外,巨幅橫額上醒目地寫著“反對美國第七艦隊霸占台灣”。這正是毛岸英當黨總支副書記的那家工廠。巨大的空氣錘敲擊著燒紅的鐵坯,工人們大汗淋漓地操作。毛岸英也和工人一樣,穿著工作服,在爐前烘烤著。不過,他沒有幹爐前工的活,而是站在車間一角,那兒有一張條桌,幾個女工在裁紅綠彩紙。毛岸英正在寫標語。
兩個女工抬來一桶水,工人們圍過去用茶缸舀水喝。
人們圍過來看毛岸英寫的標語:“反對美國侵略朝鮮!”“反對美國第七艦隊占領台灣海峽!”
一女工說:“咱毛書記的字寫得真棒,楞是楞角是角的。”
另一女工說:“瞧你說的,那叫橫平豎直,什麼‘楞是楞角是角’呀,你以為是砸鋼錠呀?”
人們都樂了。
一個梳雙丫角辮的長得挺秀氣的女工拿了一份稿子過來,說:“毛書記,你給我改改唄,黑板報用的。”
毛岸英說:“好,回頭我帶到家裏去改,明天早晨交卷。”
女工趕忙說:“那我先謝了。”
“別忙謝。”毛岸英說,“你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呀,我上哪兒找你去呀!”
一個快嘴姑娘說:“她和白臉曹操是一家子,叫曹桂蘭。”
曹桂蘭嘟起嘴,說:“我的姓不好……我真恨不得改改,我爹不讓。像你多好,姓毛,和毛主席一個姓。”
人們哄笑起來。
毛岸英也笑著說:“曹操也不像戲台上那個樣子,大白臉是後人給抹的,曹操能文能武,帶八十三萬大軍去討東吳時,經過百姓的田地,他就下令不準踩壞一棵莊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