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個,她還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潤的小舌頭。

她這小人兒聲音軟糯稚嫩,卻脆生生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來,一時倒是讓人聽著有些吃驚,幾位在座的紛紛刮目相看。蕭家老太太更是喜得攬住她道:“說得有理,說得有理,早聽聞你娘是個江南書香門第出身,如今看來果然不假,才養出你這般心思剔透的女孩兒。”

而阿蘿這一番話,聽在其他姐妹們耳中,自是有些詫異,葉青蓉是微微蹙眉,葉青蓮是不敢相信。不曾想,阿蘿有一日竟也能顧全她們的體麵?

一時這邊姐妹們都湊過來,恰好蕭家幾個小孩兒也過來了,場麵頓時熱鬧起來,各家老太太們紛紛解囊,這個命人拿來了香囊,那個命人取來了狀元及第的金裸子,還有上等的紅麝香珠,從宮裏得來的宮扇新花樣,還有誰家從海外運來的鳳尾羅等,都統統分了起來。一時之間場麵極為熱鬧,這個拜見,那個謝賞的,奶奶孫子孫女亂叫做一團兒。

而就在這一片熱鬧中,蕭家幾個兒郎也都出現了,阿蘿趁亂打量過去,卻見幾個兒郎中,果然有蕭永瀚的身影。

如今他也不過才八歲年紀,卻已經是麵如白玉,劍眉入鬢,在那小孩兒稚氣中,已經隱隱能看出將來風流俊美之態。

阿蘿初見這上輩子的夫君,也是心裏一擰,暗自觀察,想著他是否記得前塵往事,還是說一無所知?正想著,卻見蕭永瀚也感覺到了阿蘿的目光,朝阿蘿這邊看過來。

他初見阿蘿,麵上陡然一怔,倒是略多打量了幾分。

旁邊羅氏恰好看到了這番情景,自是喜歡:“永瀚,快過來瞧瞧,這是葉家三妹妹。”

羅氏這麼一說,其他老太太也注意到了,紛紛湊趣:“瞧永瀚,看到天仙般的妹妹,都已經挪不開眼了!”

阿蘿見此情景,不免狐疑,想著難不成他真記得前塵往事。正疑惑,要仔細打量的時候,誰知道小小的蕭永瀚眼眸中卻透出一絲厭煩,之後便別過臉去。

啊?

阿蘿歪頭,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若說他不記得上輩子情境,見了自己這麼一個小妹妹,總不該是這種反應,若說他記得,可以是激動,也可以是歉疚,更可以是逃避,怎麼也不該是厭煩?

正想著,恰好聽到幾位老太太提議,讓他們一群小孩兒出去菊園子裏玩,於是嬤嬤們帶著小孩兒出去。

阿蘿自是連忙跟上。

她原是想躲著蕭永瀚,並不想再嫁入蕭家,可是如今,那個厭煩的眼神,實在是讓她納罕,倒是想弄個明白。

蕭家的這菊花園,由來已久,還是早幾代人慢慢建下來的,園子裏的菊花匠都是頗有名氣的,養出的菊花更是不乏當代名種,這也是五年裏倒有那麼兩年,這賞菊宴開在蕭家的緣由。

此時秋風微微拂動,院中菊花或白或黃,婀娜搖曳,鼻翼有清淡的菊香縈繞,倒是使人心曠神怡。

阿蘿不動聲色,暗中觀察著蕭永瀚種種舉動,誰知道蕭永瀚卻根本沒再看她一眼。這讓她越發疑惑,不知道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正想著,卻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道:“三姑娘,可曉得這是什麼品種?”

阿蘿忙收斂心神看過去,卻見眼前少年濃眉大眼的,頗為英挺,頓時認出,這是蕭家三房的兒子,在永字輩排行第二的,叫蕭永澤。曾經未嫁時,對她也頗為照料,隻是後來她嫁給了蕭永瀚,弟媳婦和大伯要顧忌著,到底是生分了許多。

她輕笑了下,低頭看過去,卻見自己正站在一株菊花前。

細細打量,那花說是菊花,反而外形有些像芍藥,且花色碧綠如玉,晶瑩欲滴,秋日的陽光映照下,綠中又透著金黃,實在是光彩奪目。

她前世嫁入蕭家數年,自是知道,這是綠牡丹。

綠牡丹者,菊花中是絕品,既取牡丹芍藥之嬌豔容姿,又有菊花之婀娜,可謂集芍藥牡丹菊花之美於一身,有菊花絕王之美譽。

不過此時的阿蘿,也隻能故作不知了,輕笑了下,問道;“二少爺,這是什麼花啊?阿蘿倒是委實不知。”

蕭永澤雖然不過十歲年紀,不過到底懂事了,見到這麼惹人憐愛的妹妹,眼睛已經挪移不開,有心討好,連忙對著阿蘿說起這綠牡丹來。

阿蘿一邊陪著蕭永澤說話,一邊暗暗地注意蕭永瀚,想著機會難得,總該找個時候,用個話語來試探他,好歹知道,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一群姑娘少爺的,嘰嘰喳喳地恰好來到了一處菊花亭旁,便聽得旁邊葉青萱道;“咦,那邊涼亭上的大哥哥是哪位?”

阿蘿下意識抬頭看過去,卻見涼亭上,兩個少年正在對弈,其中一個,便是剛才自己見過的七叔蕭敬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