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根本沒有給魯嬤嬤反對的餘地。

魯嬤嬤頓時愣了下,她隻見姑娘白淨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是根本不容反駁的。

這邊阿蘿命人停下車,來到了如意樓。

如意樓是在燕京城頗具盛名的糕點鋪子,上到宮廷點心,下到日常糕餅,可以說是無所不有了,阿蘿進了那如意樓,四處看看,隨意點買了一些糕點。

魯嬤嬤從後麵緊緊跟著,想勸她早點回馬車,可是又不敢多言。

阿蘿在如意樓留戀半響,終於出來,卻不是回馬車,而是直奔驛站過去。魯嬤嬤連忙跟上,誰知道一眨眼功夫,阿蘿就不見了人影。

這下子可把魯嬤嬤嚇壞了,忍不住跺腳:“我的好姑娘,這可不是在家裏,哪裏能亂跑,萬一丟了,我便是把命賠進去都不夠啊!”

阿蘿看自己甩掉了魯嬤嬤,終於鬆了口氣。

其實她自然是相信魯嬤嬤的,魯嬤嬤自小養著自己,待自己猶如親女一般,後來自己嫁人懷胎,她也是悉心周到地在身邊伺候著。

可是大伯和母親的事,魯嬤嬤應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想讓更多外人知道,而自己寫信讓父親歸來的事,事情沒成,更是不想讓魯嬤嬤知道。

畢竟在魯嬤嬤心裏,自己隻是個小孩兒罷了,怕是有什麼事,她還是要告知母親的。

眼看著自己身邊並沒有其他人跟著,她摸了摸揣在懷裏的那封信函,夾在人群中,匆忙前往驛站,驛站其實就在如意樓斜對麵,過去把那信交了,過不了多久,父親就能收到自己的信了吧?

上輩子她年紀稍長,也曾經執筆給父親寫過信,隻不過那些信裏都是一些冠冕堂皇之言,疏遠冷淡得很,並不會像如今這般撒嬌賣乖求著父親回來。

她如今別無他法,也隻能賭一把,賭那個自母親離世後,一夜白發,從此再也不回燕京城的父親,如今能回來看一眼,挽回今日這番局麵。

正這麼想著,忽而間她麵前就出現了一堵牆。

冷不防地,她沒來得及停下,就這麼撞了上去。

撞得小鼻子發酸,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她不敢相信地抬頭望過去,一望之下,也是瞪大了淚眼。

原來站在眼前的,不是別個,正是昨日才見過的,蕭家的七叔。

她這小身量,剛才一個走神,是撞在他腰上的,那硬實的腰杆啊,還配了劍,磕得她鼻子怕是要歪了。

“七,七叔……你?”她怎麼恰好碰到這位?

蕭敬遠低頭,皺眉望著眼前這個眼淚鼻涕一把的小姑娘:“怎麼又是一個人?你家中人呢?”

“這……”阿蘿沒想到他直接問起這個,不免心虛,低著頭:“我剛才和家人走散了。”

蕭敬遠聞言挑起英氣的眉,審視著小姑娘,卻見她耷拉著腦袋,清澈分明的眼珠兒左右機靈靈地轉,便淡聲道:“三姑娘,這好像是你第二次和家人走散了?”

他單獨遇到了她兩次,兩次都是她個小孩兒家孤身一人。

阿蘿想想,他說得也是實情,越發耷拉著腦袋:“我……是我不好……”

她低頭承認錯誤。

可是說完這話,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上輩子,她是他的侄媳婦,自是該小心謹慎不敢有任何違背,可是現在,她和他什麼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憑什麼他說自己,自己就該認錯?

想明白了這個,她頓時來了點底氣,仰起臉,不甘願地瞥了他一眼:“失散就失散唄,等下我自能認識回家的路。”

就是那清澈見底的眸中,那絲小小的不甘願和不加掩飾的嫌棄,讓他不知怎麼,有些想笑,唇邊不自覺泛起一點弧度,挑了挑眉:“三姑娘,你才多大,倒是膽大得很,仔細在外麵遇了拐子。”

他倒不是故意嚇唬她的 ,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在街頭走著,遇到個拍花子的直接拍了去,拐到異國他鄉,必然是奇貨可居,能賣個大價錢。

阿蘿卻是根本不懂這個的:“青天白日的,哪裏來的什麼拐子,七叔也是,站在我眼前擋路,害我撞疼了鼻子,如今又來嚇我。”

小姑娘那軟軟的抱怨語氣,讓人實在是心硬不起來——哪怕她言語間對自己有幾分不喜。

“走吧,我送你回府。”

蕭敬遠其實今日是過來和友人來茶樓品茗的,誰曾想剛出了茶樓門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她,那麼小的人兒,跟個小仙童一般白淨可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隻是沒想到自己陡然出現唬了她一跳,倒是撞得她七葷八素罷了。

才不要呢。

阿蘿下意識地這麼想,她好不容易尋得機會,獨自來到驛站送信,眼看著驛站就在身邊,卻被人給送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