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什麼……”蕭敬遠的眸光複雜難懂,她看不懂,也有些不敢看,便垂下眼,躲避了他的眼神,輕聲道:“夢裏光怪陸離,鬼怪妖魔的,我很害怕……”
她說到這裏,身子瑟縮。
蕭敬遠見此,自是心疼,忙抱緊了她:“沒事,這都過去了,先喝點熱湯吧,你已經幾日不曾進食。”
阿蘿見他不問了,總算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魯嬤嬤過來,送了熬的雞湯。蕭敬遠接過來,坐在榻旁,一手摟著她,一手拿了勺,親自喂了給她吃。
阿蘿一口一口喝著雞湯,怔怔地看著前方那雙手。
修長結實幹淨的一雙手,帶著薄薄的繭子,這是她夫君的手,會在夜裏給她安撫,會在她脆弱時給她力量,也會在她病時親手喂她喝羹湯。
今生得此夫君,夫複何求。
她想起之前魯嬤嬤交給她的荷包,不由小聲問道;“眼看就要過年了吧?”
“嗯,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
阿蘿歎了口氣:“要過年了,我卻病在榻上,實在是不爭氣。”
蕭敬遠聞言笑了下,逗她道:“這有什麼要緊,如今醒了,過幾日就好了。”
阿蘿抿了抿唇,掙紮著靠在榻頭,從枕頭底下摸索出一個荷包來,她低頭看了看那條魚上的黑眼睛,那是自己親手繡下的。
“七叔,這個送你。”她怯生生地遞過去,很沒底氣地道:“這可是我親手繡的。”
——親手繡的魚眼睛。
蕭敬遠接過來,低頭看了看那荷包,打量了一番,最後挑眉道:“原來你還真會繡,我原本還以為憑你那毛躁性子,早晚被針刺傷了手。”
然後再繡個歪七扭八。
他是深知,他娶的這個小娘子是什麼性子。
阿蘿沒想到蕭敬遠一語道破真相,隻好硬撐著道:“怎麼會,你看我這不是繡出來了嗎?”
蕭敬遠輕笑道:“是,我看著這魚眼睛,格外的機靈。”
魚眼睛?
阿蘿汗顏,心虛地耷拉下腦袋,心想,他怎麼特特地挑出來這魚眼睛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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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阿蘿病了,寧氏自然過來探望,見女兒小臉又瘦了許多,不知道多少心疼,千叮囑萬囑咐底下人好生伺候,又拉過去魯嬤嬤說了一番什麼。
送走寧氏,阿蘿想起柯神醫的事,問起蕭敬遠來,蕭敬遠道:“如今柯大夫已經是對你哥哥言聽計從,你哥哥要他來,他自然來了。”
隻可惜來了並沒什麼用,麵對阿蘿那莫名其妙的病,也是一籌莫展。
“對了,永瀚這幾日也病了,我讓柯大夫過去給永瀚瞧瞧了。”
“永瀚也病了?”阿蘿聽此言,心中一驚,險些把手裏捧著的一個茶盞掉在地上。
蕭敬遠回過頭,望向她:“是。”
不知為何,阿蘿隻覺得蕭敬遠目光灼然,仿佛看透了自己心思,她掩飾性地咳嗽了下,故作不經意地問道:“永瀚得的什麼病,可要緊?”
“以前他就有些稀裏糊塗的,自從那日洞房後,這病越發重了,前兩日,更是臥床不起,口幹舌燥,胡話連篇。”
“這樣啊……”那不是和自己的病差不多?
阿蘿小心地看了眼蕭敬遠,想從他的神情中找到一絲端倪,然而背著光,她所能看到的隻有如往日一般的平靜,無法捕捉到其他任何異樣。
如今,她隻盼著,他並不會多想了。
正這麼想著,外麵傳來說話聲,底下丫鬟挑起簾子進來,卻是蕭老太太過來了。
這幾日蕭家上至老祖宗,下至侄媳婦侄女等,自然全都過來探望阿蘿,很快房中各樣補品便已經堆成了小山高。
其中老祖宗更是掛心她,每每想起來便過來看看,如今來了,先問了一番病情,之後囑咐說:“需要什麼,隻讓底丫頭過去我那裏取用就是,怎麼也要好好補養,讓這身子早日好起來。”
一旁大夫人笑著附和道:“是,可要早些好起來,身子養好了,給咱敬遠生個大胖小子,老祖宗可盼著了!”
阿蘿聽聞這話,倒是意外。
她才和蕭敬遠成親,並沒有想著那麼早要個孩兒,不曾想,老祖宗已經暗暗盼著了。
老祖宗也笑嗬嗬地說道;“那是自然,敬遠一把年紀了,早該當爹了!”
阿蘿越發心裏沉甸甸了……她偷眼看了下旁邊的蕭敬遠,不免想著,他是不是也著急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