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遠處的熊熊烈火,聽著柯家人絕望的尖叫,以及那徒勞的潑水救火,忍不住站在高塔之上哈哈大笑。
這是傳說中的天下至寶,我就是要讓他們毀於一旦,讓你們痛苦,讓你們後悔,讓你們永遠看著那片灰燼,留下無窮無盡的遺憾。
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柯家,前去燕京城投奔蕭家。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多麼一個巧合,我的姨媽就嫁入蕭家,是蕭家的大夫人。
可是我並沒有什麼野心,對那如山的所謂的寶藏更是沒什麼興趣,至於顛覆朝政,至於傾覆天下,我更是毫無興致。
我隻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像我的父親母親,像我的祖父祖輩那樣,平靜地活下去。
至於所謂的秘密力量,今生今世,我想,我再也不需要了。
而當我踏入了蕭家的時候,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我命中注定的劫。
他叫永瀚,是我的表哥。
身形修長,肌膚如瓷,白衣勝雪,黑發如墨,俊美絕倫,神情略顯倨傲,乍一看,仿若神仙下凡。當他看到我的時候,他就衝我笑了。
他這一笑,我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這個世上,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衝我笑,又對我笑的那麼美。
來到姨媽家,我連著幾日,不能安睡,閉上眼,全都是他的笑,他在漫天雪花飛舞中對我笑。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和那葉家的女兒葉青蘿頗為要好,好得跟什麼似的。
別人說,他心裏眼裏隻有那叫阿蘿的女子。
我不信。
別人說,他將來會娶阿蘿為妻的。
我還是不信。
別人說,阿蘿是燕京城裏最美的女子。
我當然更不信。
別人還說,阿蘿和我長得有一點相似。
我信了。
於是當我見到了那傳聞中的阿蘿時,我看著她那絕色的姿容,輕輕皺起了眉頭。
永瀚表哥,他心裏是有我的吧,他見到我第一眼,就對著我笑得那麼好看,就好像燈火闌珊處的回首輕輕一瞥。
那麼他為什麼不願意娶我,卻要那阿蘿?
他為什麼……後來都不敢看我了?
我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乖巧地留在蕭家,留在姨媽身邊,當一個喪了父母的孤女,被人憐惜照料,也被人歎息憐憫。
在別人眼中,我是卑微的。
我想,我確實就是卑微的,我在蕭永瀚麵前,卑微到了極點。
我就這麼苦守在蕭家,隻希望他能看我一眼,不要看那葉青蘿了。
但是我沒想到,我這般苦守,換來的是他要迎娶那葉青蘿的消息。
他新婚那夜,我來到了他的洞房外,收買了嬤嬤,用計將他請出來。
我問他,願不願意給我私奔。
隻要他願意,我可以許他我的一切,包括關於蕭家那天大的秘密。
可是他卻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我,仿佛我是一個笑話。
我哭了,哭著求他。
我這輩子,隻是一個柔弱的孤女,所求不多。
年少時,我求那天逸書樓,待到如今,我求他。
我隻求這個世間莫要把我逼到絕路,我隻求他能再給我那樣一個笑。
可是他的話,幾乎把我的希望,把我的自尊,全都踩踏到了腳底。
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可以對我綻開那樣笑的少年,有一天,可以對我說出這般殘忍的話。
那一夜,他娶了葉青蘿。
之後,我死了。
我要死,我要進入十八層地獄。
因為隻有我踏入了十八層地獄,我才能拉你們下來,一起沉淪。
你們鄙視我,憐憫我,忽視我,你們私下說著葉青蘿和我相似卻比我更好看,你們隻以為我是個柔弱無助的孤女,你們以為我可以任意踐踏。
那我,就要你們和我一起痛苦。
我可以讓天逸書樓在那熊熊烈火之中毀之一旦,我也可以讓你蕭永瀚痛苦一生。
我要讓你飽受背叛之痛,讓你的妻子去生下你叔叔的孩兒。
我要讓葉青蘿永遠被囚禁在水牢之中,要讓她就聽著那親手由你彈出的綺羅香——為我彈奏的綺羅香。
我閉上眼睛,笑望著這一切。
永瀚,當你帶著溫柔的笑,為我戴上那發簪的時候,你可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