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生辰八字中帶著火,名字中也帶火,是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孩兒。
阿炎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才十五歲,十五歲的阿炎對自己一見鍾情,至死不渝。在他眼睛複明知道自己妹妹出事後,幾近瘋狂的他回去娶了阿炎。
阿炎什麼都知道的,可是阿炎什麼都沒說。
阿炎說她是火焰,火焰一旦燃燒,便沒有回頭路。
阿炎還說,她會等自己一輩子,用自己的一生來等。
可是阿炎等了一輩子,也沒等到屬於她的葉青川。因為葉青川在將這個天下攪個天翻地覆後,死了,死得慘烈。
他不知道回來的阿炎怎麼樣了,他想,阿炎一定會在狂風怒卷中站在城牆上,癡癡地望著遠方,望著那個永遠不會歸來的葉青川。
這輩子,在沒有完成他要做的事情前,他沒敢去漯河城看一眼阿炎。上輩子的他無所畏懼,不懂得什麼叫辜負,這輩子卻開始忐忑起來。
他害怕看到他的阿炎。
他一步步利用自己上輩子的所知,開創著屬於自己的勢力,奠定了自己和蕭家抗衡的根基,又眼看著阿蘿嫁給了蕭敬遠,度過了那命中注定的劫難,生下了一對軟糯可愛的龍鳳胎,又看著那龍鳳胎慢慢長大,會叫舅舅了,會四處在院子裏跑了。
至此,他再無什麼遺憾和牽掛了。
他重活一輩子後,對阿蘿的責任盡到了。
鬆了口氣,他終於一個人騎著馬,離開了燕京城,前往那個遙遠的北方,前往那個闊別了一輩子的漯河城。
這個時候的阿炎,應該才十三歲吧,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
他第一次見到阿炎的時候,她已經十五歲了,不知道更早的她是什麼樣子?
他在一片黃沙中看到了那被黃沙籠罩的漯河城,駿馬嘶鳴,他停下來望過去,隻見城牆上一個穿火紅裙子的女孩兒,正提著一杆長矛,和旁邊的將士說著什麼。
阿炎……
葉青川的眼睛竟然開始模糊了。
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他都沒哭過,可是現在,重新看到那個根本不可能認識他的阿炎,他竟然想哭。
他緊緊攥著韁繩,甚至有一刻的徘徊。
他真得要走進漯河城,走進阿炎的生命嗎,是不是就這麼牽著馬,回頭離開,對她來說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沒有了葉青川的阿炎,是不是會更開心些?
上輩子的他,從頭至尾都在利用那個像火焰一般為自己燃燒的女孩兒,這輩子,自己為什麼不放過她?
沒有自己,她可以當她快活無憂的小郡主,可以在漯河城裏肆意揮灑她的青春,可以由她的父親挑選一個忠厚又疼愛她的丈夫,可以和丈夫生一群可愛的小孩兒,就像這輩子的阿蘿和蕭敬遠一樣。
他為什麼又要去攪亂她那麼驕傲的人生?
想到這裏,他勒緊韁繩,便要調轉馬頭準備離開。
這輩子,沒有她,其實她可以更好吧。
可就在這時候,一支羽箭淩空而來,對著他的眉心。他微微側首,羽箭落空,擦著他耳邊過去。
回眸望去,隻見城牆上的紅裙女子,手握長弓,居高臨下地對著自己的方向。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鬼鬼祟祟的!”
十三歲小女孩的聲音,清脆嘹亮,滿溢著驕傲,盛氣淩人。
他望了眼紮在地上的羽箭,輕輕笑了下,望向那姑娘。
阿炎……她的性子一如上輩子那般,隻是更驕縱更可愛,也更像淩晨時分初升的太陽,朝氣蓬勃。
“怎麼不說話?來人,把他拿下!”女孩兒指揮著手下人。
於是葉青川很快就被包圍了,長矛對準了他,他沒做任何反抗,就被帶到了女孩兒麵前。
“你到底是什麼人?來到漯河城有什麼目的?”她挑眉,審視地望著他。
他卻癡癡地望著她的眉眼,看著她神采飛揚的動人,綻開一個溫柔如水的笑。
阿炎一怔,擰眉:“都已經被拿下了,竟然還笑,莫不是個傻子?真是可惜了,白長了這麼好看的皮囊。”
底下人過來請示:“郡主,這個人怎麼處置?”
阿炎看看葉青川那如詩如畫的容貌,再看他一身穿戴,知道非富即貴,當下驕傲一笑,得意地道:“或許是個奸細,或許是個逃奴,也或許是個傻子……不過呢,管他是什麼,就留在本姑娘身邊伺候著,當個奴才吧!”
“這……”底下人傻眼了,來曆不明的人,怎麼可以留在郡主身邊。
然而阿炎決定的事兒,別人哪裏反駁得了,於是葉青川就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