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行到半途,陰沉了三日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毫無預兆,連聲雷都沒有,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了下來。
清溪再也沒有散步的心情了,急著叫輛黃包車,前後一望,一輛黃包車的影子都沒有,前麵主道上倒是不時有黃包車跑過。清溪試圖躲到梧桐樹下,但梧桐樹寬大的葉子也兜不住雨,轉瞬就把她澆成了落湯雞。
清溪不得不衝進雨中,往前跑。
雨水模糊了視線,對麵有人撐著傘騎自行車漸漸靠近,清溪本來沒在意,忽然那人朝她吹了聲口哨,輕.佻調.戲的。清溪低頭,就見短衫裙子都緊緊貼在了身上,一定是被騎自行車的男人看了去。
清溪連忙改成雙手擋胸的姿勢,遮住自己的尷尬。
無.賴的男人離開了,雨越來越大,清溪望著前麵長長的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的巷子,忽的不想跑了。跑有什麼用,頭發衣裳都濕了。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會想起對她最好的人,而戀愛中的清溪,想的是顧懷修。
她想起過完年回來,顧懷修約她去看電影的那個夜晚,雨水連綿,顧懷修一手撐傘,一手將她摟在懷裏,高高大大的身影將她籠罩,不讓一滴水澆到她。殺人如麻又如何,他幼時受了苦,她因為無辜受牽連的人命怕他,那誰去安撫顧懷修當年的傷?
顧懷修,大概把他所有的體貼溫柔都給她了吧,她卻因為外人胡思亂想。
沉浸在自責中的女孩,沒聽見她的身後,有輛黑色別克在雨中駛了過來。
然後,黑色別克緩緩地停在了她旁邊。
清溪怔怔地扭頭。
車窗落下,裏麵露出一張冷峻淡漠的臉,他沒有看她,也沒有邀請,仿佛兩人並不相識。
前麵的司機冒雨跳下車,替清溪拉開後麵的車門。
清溪再看顧懷修。
顧懷修一身黑衣目視前方,拒人千裏。
但他還是來接她了。
清溪咬咬唇,乖乖坐了進去。
司機關上車門,迅速跑回駕駛座,默默開車。
清溪有很多話想跟身邊的男人說,可她覺得,他在生氣。
他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包括,能看穿她的心。
清溪低著頭,雨水沿著發絲往下淌,再順著臉龐滾落,或許,除了雨水,還有別的什麼。
清溪開始覺得冷了。
一條手臂伸了過來,男人將她抱到了懷裏。
清溪哽咽地抬起頭,杏眼裏的淚一對兒一對兒地湧落,模糊了視線。
顧懷修看見了,指腹擦過她眼角,低聲道:“他……”
隻說了一個字,他懷裏可憐巴巴小女人就撲了過來,涼涼的雙手捧住他臉,涼涼的唇印在了他唇上,笨拙又大膽地主動親他。那麼微弱的力道,卻在顧懷修的心裏激起了一片火海,短暫的錯愕後,他立即扣住女孩後腦,反客為主,越吻越深。
清溪想他,混雜著心疼與愧疚。
顧懷修也想她,壓抑著醋意與不被信任的憤怒。
當女孩主動送上來,顧懷修腦海深處的最後一絲理智,也被他刻意遺忘了。
“停車。”
他錮著她命令。
司機緊急刹車。
“出去,不許任何人靠近。”
司機立即下車,盡職盡責地守在黑色別克所在位置的馬路對麵,背對汽車而站,隻留意左右是否有人靠近。但這是一條幽深的梧桐小巷,又逢大雨如注,附近的百姓們都躲在家中避雨,誰閑得沒事往外跑?
車內,顧懷修沒有詢問清溪,也沒有給清溪拒絕的機會,狠狠一扯,女孩單薄的紗褲便斷了。
清溪趴在他肩頭,緊緊地咬著牙。
雨水劈裏啪啦地砸中車窗,她像回到了試車那天,汽車在郊外的土路上急速行駛,劇烈顛簸。
嬌弱的女孩快要散架了,她無助地撐住旁邊的玻璃車窗,女孩的手又白又嫩,好似一朵精致的小小丁香,在風雨裏搖曳飄蕩,一會兒隨風劃到車窗頂端,一會兒又掉到了下頭。來來回回,女孩細白的手指徒勞地試圖扒牢車窗,外麵暴雨卻一陣比一陣急地砸過來,誓與車中的男人爭強弱。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貼著玻璃窗的那隻小手,忽的垂落了下去。
“清溪?”
始終順從的女孩突然往後倒,顧懷修大驚,及時托住了她。
男人的眼睛不再幽深如海,他焦急地看著她,俊美的臉上全是關心。
清溪笑了,心滿意足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