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瀾因家事逐漸隱沒的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但具體怎麼回事卻沒個說法,帝姬瀾據說是世家子弟修煉出來的,但是是哪個世家的又是眾說紛紜,她的背景很模糊,因而這個“家事”也就變得十分說不清道不明。
隻是無論因為何種原因,近些年帝姬瀾少有在公眾麵前出現倒是真的,就連一年前,中帝帝時的孫子百日宴這等場合,也是由帝姬瀾的忠臣年觀海代為前去賀禮。
這些白度都不陌生,但帝姬瀾病了這一說法倒是第一次聽,他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隔壁桌的談話。
“我有一個親戚正在宮中當職,聽說最近幾年帝姬瀾總是夜裏發夢,半夜醒來常常呼喚著一個名字,他偷偷告訴我,許是咱們帝姬得了不幹淨的病——”
“什麼不幹淨的病?”聽者小心翼翼地望著對方。
“邪氣入體,癔症。”
“這怎麼會?”那人不可思議地道,“咱帝姬這等修為,還有誰能讓她入邪?”
“這世上能人高手多了去了,說不準說不準。”
“可為什麼又要提到那鳥?”
“我聽說白鳳的心頭血可祛陰邪,怕是用來入藥的。”
“若是帝姬病了,那可真是不妙,我聽聞北部幹旱已久,北帝隱隱有發兵之兆,這可如何是好?”
說者翻了個白眼,道:“還有個中部橫在中間呢,你著什麼急?”
“也是也是。”
“先不說這個,三日後便是祭天儀式,你可準備好買賣了?”
“那是自然,前來祭天儀式觀禮的人不少,我可準備了一大批貨!”
“等那日,帝姬親自巡街,我們就能看出來是不是真的患了瘋癲之症。”
“可到時候我們也隻能遠遠地看著,真叫人放心不下。”
“誰說不是呢。”
這桌聽完,白度又在其他桌聽了些消息,大體就是講述帝姬瀾如何生了病的,有誇張的說帝姬瀾半夜會起來殺人,其形容猙獰,猶如惡鬼,又有說法,帝姬瀾半夜會變成男子強行與宮女交歡——此等不一而足,但整體來說,都在說帝姬瀾的病是癔症。
癔症在洪荒大陸又有走火入魔一說,在中階修者中尤其是越境修者中極為常見,像是帝姬瀾這等已經入了大境界的高階修者一般是不會走火入魔,除非在修行時出了差錯或受了刺激,這等狀況也是極少的。
不管如何,白鳳是用來入藥的已經有了七八成的可能,白度擔心不已,若是瞧著白鳳新鮮捉來觀賞或者馴養之類的倒還好,他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營救,可入藥——即便因為祭祀,宮中暫時忌血腥,可殺死一隻白鳳這等事情隻是在眨眼間便可完成,他沒那麼多時間去想辦法解決。
租了間客房住下,白度又出門走了一圈,在宮殿門前晃了幾晃,直到被衛兵趕走這才回去,思慮一二後,道:“蜃樓宮戒備森嚴,守衛在宮門口的全是化神前期的修者,很難闖進去。”
“隻是化神期嗎?”顧戈並不以為然,麵不改色地道。
白度愣了一下,神情微妙地看著顧戈道:“我倒是忘了你天生帶有金丹,一出生便是化神期,那些修者自是不放在眼裏。”
“不會。”顧戈連忙搖頭,“我是把你放在心裏的。”
白度臉一紅,這死孩子怎麼這麼會說話,揉了揉顧戈的小臉,白度道:“我在城門口蹲了一下午,發現他們會在傍晚的時候交接班,那時候蜃樓宮西側宮門會有一瞬間的缺守,我們就從那裏進去。”
“嗯。”顧戈乖巧地點了點頭,他喜歡看白度認真時候的樣子。
白度又道:“進去後一切小心,蜃樓宮內地圖我弄不到隻能摸索著進去,打聽到丹藥房在蜃樓宮的第五層最裏麵,我們向那個方向走,準是沒錯。”
“嗯。”
白度拔出酒壺的塞子,飲了一口酒,酒液滋潤著他的雙唇,顧戈眼睛望著,湊上來在白度唇上舔了一口。
白度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酒壺給摔了:“你做什麼?!”
顧戈委屈地說:“我給你弄來的猴兒酒,我還沒有喝過。”
“小孩子喝什麼酒。”白度不以為然,擦了擦嘴唇,把酒壺放在腰間掛好。
“我不小了。”顧戈認真地說,“我有……”他算了算,發現算不過來也不知道從何算起,他隻是感覺自己年齡很大很大很大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多少歲。”
“你六歲。”白度拍了拍顧戈的頭,“記住了,六歲,別人問起來,你也這麼說。”
因為顧戈長得好看,南部又多女子,這一路上顧戈被女人占了不少便宜,還硬塞了很多糖果點心,那些顧戈當然是不吃的,都進了白度的肚子裏。
兩人等到傍晚,各自收拾好東西往蜃樓宮去。
蜃樓宮在祈朝城的東南側,蓋得典雅大氣,與中部建築不同,獨有一番南部水鄉的旖旎氣質,守衛皆都穿著一身亮銀色的鎧甲,鸛骨高突,腳步穩健,一看就境界不低。
白度拉著顧戈守在蜃樓宮外的巷子裏,等換班的時候,兩人便斂了真氣,白度直接一個大輕功高高地騰空而起,越過城牆,無影無蹤,悄無聲息。
落地之後,正是一處幽靜的小花園,九曲橋彎彎折折,不知通往何方,白度找了下方位,向著七層主殿的方向走去。
“別說話。”行到一處僻靜地方,白度拉了顧戈,那裏麵兩個七八歲的小侍從不知道在做什麼,湊在一處涼亭裏哄鬧著,隱約能聽見“上上上”的熱鬧聲響,白度探頭去看,原來是在鬥蛐蛐。
那兩個小孩還不知危險降臨,鬥得個全神貫注,沉浸在蛐蛐的聲音當中,其中一個忽然高聲大叫:“贏了!”抱著贏來的靈石美滋滋地準備走時,卻猛地被人擊中後頸,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剩下那個見狀嚇得直接尿了出來,哆哆嗦嗦地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的公雞,想叫卻沒敢叫出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