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白度落到顧戈身邊,問道。
“她動了本源真氣,魂魄與縛神鎖攪在了一起,我方才斬斷了縛神鎖就相當於截斷了她的魂魄,自然——”顧戈話音戛然而止,包子臉驟然變得凝重,他呼吸也停住,凝神看著黑暗的森林裏逐漸走出來的陰影。
黑衣人踩踏著虛空一步步地走了過來,動作優雅,好像是在夜色中起舞一般,顧戈的心髒快讀跳動著,不受他控製一樣,好像要跳離出胸膛,這種強大的心悸是他自蘇醒以來從未有過的,但是潛意識裏卻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麵對某個人的時候他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可惜的是,那個人是誰他不記得了,他隻有從這個人身上尋找答案。
“你是什麼人?”顧戈遙遙望著黑衣人,沉聲問道。
黑衣人輕聲笑了出來,重疊在一起的聲音帶著魔性,“日後你會知道我是誰,現在,我們不是敵人。”
他走近帝姬瀾的身邊,手掌上翻,做了個抬的動作,帝姬瀾的身體慢慢被抬了起來,懸浮於半空之中,白度跟顧戈都警惕地看著黑衣人的動作,黑衣人完全無視這兩個旁觀者,探手伸向帝姬瀾的前胸。
“殷瀾。”黑衣人聲音很溫柔,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謝謝你。”
帝姬瀾猛地睜大了眼睛,黑衣人的手掌穿透了她的胸膛,探入了她的內髒之中,用力一捏,將她的心髒活生生地挖了出來,在心髒了離開胸膛的瞬間,一股黑煙從帝姬瀾的胸口冒了出來,旖旎不斷,拖曳著長長的尾巴。
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伴隨著那些彌漫開來的黑煙,白度看到了一個個猙獰著的鬼麵,他下意識地抱緊了顧戈,不想讓顧戈看到這些凶殘可怖的畫麵。
“我當初借用她的身體孕育著邪靈之氣,誕下了靈體,靈體三年前被我拿走,現在邪靈也即將歸位,我的大事很快就要成了,隻差一步——”他笑了起來,疊加在一起的聲音如魔音穿腦,令白度跟顧戈都忍不住蹙緊眉頭,微微閉合靈識。
黑衣人見那兩人擁抱在一起,勾唇一笑,道:“遇見你們也算是有緣,就送你們點禮物吧。”說著,單手擊出一掌,黑煙纏繞著一支利箭迅速射了過去,準確地瞄準了顧戈,白度踏前一步,抬起炙獄邪龍想要擋住這一擊,卻沒料到,這是虛晃一招。
實招接下來便至,白度反應不及,那支利箭卻是穿透了顧戈胸膛,顧戈悶哼一聲,身子軟倒在白度懷裏,白度嚇得連忙內視一圈,顧戈體內真氣渾濁,以那箭為中心散開一圈圈真氣波紋,且一層比一層強大。
顧戈臉色蒼白,忙屏息調息,將真氣化解開來,黑衣人見狀冷笑一聲,“垂死掙紮之舉。”說著又要向前走上一步,這一步剛抬到半空卻又被他落回遠處,他抬頭看了看東方,那裏傳過來一股強大的氣息,黑衣人腳步頓住,剛要回頭,一個巨大的劍陣垂在頭頂,飛劍高懸,頃刻間如傾盆大雨墜落而下。
“什麼人!”黑衣人抬袖去擋,將飛劍攔了大半下來,餘下小半部分自是刺入他的身體,但是並無大礙,來人叫他頗為忌憚。
白度驚叫一聲:“嵬乙真人!”
一身白衣翩然的嵬乙落在白度身邊,凝神持劍,劍陣再成,“你們沒事吧?”
“沒事。”白度道,“這黑衣人……”
“我來對付即可。”嵬乙安撫道,“你快看看這小家夥的傷勢。”
“好。”白度從包裹裏掏出恢複氣力的小吃喂給顧戈吃下,顧戈體內有一股真氣在幫著他修複身體,指引真氣流向,再加上白度喂給他的小吃,很快就恢複了許多。
嵬乙遙望著黑衣人,目光凜冽,黑衣人見狀一攏袖袍,道:“既然今日有嵬乙真人助你們,那我就暫且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再會。”
聲音流轉於半空,黑衣人身形逐漸變淡,最終消失於空中。
見那人氣息完全消失,嵬乙才長歎口氣,道:“還好他自己走了。”
白度啞然,嵬乙笑了笑,道:“那人功力深不可測,我估計不是對手,今日算是我們撿回一條命來了。”
“辛苦真人了。”白度歎了口氣,抱著顧戈,心裏頭擰成一片,那支箭的餘威還蕩漾在顧戈身體裏,顧戈難受地小眉毛都擰在了一塊,白度替他用真氣在胸口按撫著,柔聲問道,“沒事吧?還疼嗎?哪裏疼?”
顧戈白著臉搖了搖頭,咬著牙說:“沒事,我不要你擔心。”
白度被噎了一下,顧戈這個意思不是不疼,而是不想讓他擔心,這死孩子,不知道這樣說反而會讓他更擔心嗎?
嵬乙見狀,蹲在顧戈身邊,把了脈,過了許久,道:“沒有大礙,好生調養即可。”
“那就好。”白度放心地籲出一口氣,白鳳從空中盤旋著降落下來,搭在白度大臂上,方才就是掛在白鳳腳上跳到半空中的。
南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帝姬慘死,白度心知不好再繼續待下去,好在他們已經在祈朝城外,不然夜裏出行的話不知道又會惹下什麼麻煩。
城外,破廟。
顧戈坐在鋪平的稻草上小口小口地喝著湯,白度靠在破廟的門邊,遠眺著祈朝城。
夜色裏的祈朝城安靜而又深沉,像是隻睡著了的野獸,充滿了危險性,這座城市還沉浸在暴風雨前的寧靜,帝姬瀾之死不知道會在南部掀起如何的血雨腥風。
嵬乙走過來,給白度披了件衣服,道:“夜裏風涼,你小心身體。”
顧戈抬頭看他們,白度尷尬地笑了笑,把衣服不動聲色地退還給嵬乙:“不勞煩了,我身體強壯,這點風還吹不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