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後的幾天裏,阿奴沒有再提廢立皇後這件事,但我隱約感覺出阿奴還想再努力一次,還想再次派人遊說長孫無忌,隻是現在朝中幾乎都是長孫無忌一派的人,所以阿奴一時間也想不到合適的人選。
直到有一天時任禮部尚書的許敬宗前來覲見阿奴,我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當許敬宗走進來時,我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那一臉無辜的表情。
許敬宗是前朝禮部侍郎許善心之子,還在阿奴做太子時,許敬宗就一直在阿奴身邊。太宗皇帝當年遠征遼東時,許敬宗先是輔佐阿奴監國,後來太宗皇帝又將其調到前線參與軍事決策,算是個能文能武的人,而且他還有個特長——修國史。
許敬宗是個有才能的人,但我也知道其人品並不高,雖然不一定是小人,但也絕非謙謙君子。
“陛下!按照您的旨意,我已經去見過長孫大人了。”
“哦!他怎麼說?”
“他說……他說……”許敬宗為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勉為其難的說道:“長孫大人態度極為嚴厲,極力反對廢立皇後之事,還說臣的官階還沒有參與這件事的資格,告訴臣不要管這件事。”
此時,我才知道阿奴這次派出去遊說長孫無忌的人是許敬宗。
看來真的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了,阿奴或許想到了許敬宗的父親許善心和長孫無忌的叔叔長孫熾在前朝同時出任太常少卿,在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時,阿奴想通過這層關係再一次爭取長孫無忌的支持。
然而結果卻是比我母親上次去還不堪。在許敬宗麵前,長孫無忌具有絕對的權威,可以毫無顧忌地訓斥他這個下屬。
許敬宗說完後,我明顯感覺到阿奴的臉上已經顯現出怒容,三次試圖說服長孫無忌,沒想到全是徒勞,而且長孫無忌的態度一次比一次堅決和嚴厲,我和阿奴總算明白了這不是表達方式的問題,長孫無忌或許通過那天阿奴臨走時所說的話猜測出了阿奴的意圖,他大權在握,身份特殊,絕不可能就此退縮。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讓你受委屈了!”阿奴平複好情緒後緩緩地說道。
許敬宗離去了,但阿奴的情緒似乎還是沒有完全平複下來,我感覺出阿奴並不甘心就此屈服,皇帝的威嚴開始在他的臉上顯現。在龍椅上閉著眼睛坐了很久之後,阿奴“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然後用一種強硬的口氣說道:“既然這件事是後宮的事情,要想成功還得從後宮入手,畢竟長孫舅舅和後宮的人接觸很少,無論如何這件事必須要堅持!”
當時我在他的身邊,明顯感覺出他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這是一股絕不容他人侵犯尊嚴的氣場。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性格柔弱的阿奴嗎?還是說他為了我而爆發出了他身上那股強大的潛能?
綜合前邊阿奴在這件事上的所有表現,我忽然意識到,廢立皇後這件事,阿奴不僅僅是為了我,其本質是一場權力之爭,阿奴要擺脫長孫無忌的控製,將朝政大權控製在自己手上,而廢立皇後這件事隻是阿奴尋找的突破口。
阿奴的思路是對的,皇後是皇帝的妻子,究竟該選擇誰,從情感角度來講,皇帝具有更多的發言權,長孫無忌雖然把持著朝政,但對後宮的控製相對薄弱。從對方薄弱的地方入手,誰說阿奴的政治手腕不高?
看著阿奴威嚴的樣子,我覺得此刻這個我內心深愛的人是那麼的高大威猛,雖然他的眼神依舊那麼柔弱,但我知道他的心已經決然無比。
阿奴!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和你在一起,即使你不是為了我,我也願意做你精神的鼓舞者,隻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