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一飛暫時不知道這個真相,滿心懷疑地打量著白齊,白齊卻毫不在意,隻是輕輕地拉住荊一飛的衣袖,而後指了指下方,意思是有人在下麵。
低頭一看,卻見秦明正雙眼木然地往下沉去,很顯然這人還被困在魘術幻境中出不來。荊一飛一直以為以秦明的個性和功夫必然會比白齊更早覺醒才是,卻不想這人是最後一個醒來的,她既好氣又莫名地生出幾分心疼,氣的是這人還是這麼不長進,心疼的卻是她忽然想到,秦明很有可能是念及情分,舍不得下手殺她和白齊,所以他始終無法破幻。這人雖然表麵上大大咧咧,可是在地泉穴中的一戰,荊一飛已經很清楚地感受到這人的重情重義,他寧可自己冒險也要護她周全,他更是多次救白齊於危難之中,可是現在在魘術幻境中,麵對這樣的設定,他又怎麼狠得下心殺自己最親密的朋友?
眼見秦明雙眼迷茫,身子緩緩下沉,二人再也不敢耽擱,急忙下潛,迅速拉住秦明一路往水麵上遊去。
呼!
終於浮出水麵,水麵上正是這靈犀閣的內部,誰也沒有想到這閣樓之內竟然是一麵深不可測的水井,他們從一進門就跌入水井中,而後自動進入魘術。而所謂的半路衝出來的阿福,不過是荊一飛自己的幻想罷了,真正的阿福此刻還在院子外的圍牆根蹲著,一步也不敢離開。
白齊和荊一飛將秦明拉上了岸,而後白齊掰了掰秦明的眼皮,查看了脈搏,舒了一口氣道:“還好救得及時。”他輕輕地點了點秦明神庭、人中、紫宮三處穴位,這人哇的一聲就醒了過來,狂吐了幾口水,終於清醒了過來。隻是他被困入魘術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即便醒了過來,也是有些頭腦昏沉,看起來呆呆的與平日裏有些不太一樣。
白齊心有餘悸道:“這六公子的魘術果真了得,我們一個不慎便遭了這一難,今夜隻怕是抓不到靈龜了,不如先回去從長計議,再想其他辦法吧。”
荊一飛擔心秦明的傷勢,嗯了一聲,背起秦明推門準備出去,隻是這門外突然散出一道橘黃色的柔光,眼前的情景叫荊一飛怔在了遠處,一步也不敢動。
木門外不再是原來雅致的花園,而是一個雄偉的石砌古刹。殿麵五間開闊,重梁歇山頂,俱有青石修砌而成,沒有一木一梁,墨綠瓦片下掛著匾額,上書無梁殿三個大字,透過石頭大門清晰可見殿內有金燦燦的無量佛像高聳於蓮台之上,數千盞油燈徐徐燃燒,將大殿映照得燈火輝煌,耳畔似乎還有數千名僧人齊齊念誦的梵音傳來,煞是縹緲。
“無梁殿?!”荊一飛愣了下,這無梁殿因其大殿上下皆由青石青瓦所建,沒有橫梁得名,又因其殿內供奉無量佛,所以也被稱為無量殿,是靈穀寺內的主殿。隻是靈穀寺距離六合坊有幾十裏遠,自己出了房門如何就直接到了這寺廟大院之中,便是神仙也沒有這等遁地之術,難道這裏還是幻境,她還沒有醒過來?
這可怕的魘術究竟有幾重?!
他六公子究竟想要做什麼?!
夜風拂過,荊一飛渾身衣裳未幹,頓覺有些發冷,這冷直透內心,甚至讓她生出一絲絲的驚愕。大殿內傳來一老者蒼老的聲音:“門外可是兵馬司的荊施主?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坐坐吧。”
荊一飛往前探了兩步,察覺身後無聲,急忙回頭一望,才發現秦明和白齊早已消失不見,現在這寺廟院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老僧又在大殿內喚了一聲,荊一飛一時間不知道該進不該進。這幻術層層,一步走錯,便是步步皆錯,荊一飛腦子裏飛快地回想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步出了錯,讓六公子給她設下了這麼複雜的一個迷境。
而且,如果她還在幻境裏,那秦明和白齊必然也跟自己一樣,這兩個人現在哪裏?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大殿內又有一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了出來:“荊大人,你不必害怕,還請安心進來吧,這裏隻有你能到得了,我不會忍心害你的。”
這聲音分明是六合賭坊的主人,六公子。
荊一飛心想既然六公子在裏麵,自己正好當麵問個清楚,也好過自己在這瞎猜,她咬咬牙終於登上台階,走進了無量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