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一飛忍不住暗笑道:“我向來不喜與人深交,更不愛閑談闊論,你一賭坊老板與我禁軍侍衛做知己?豈不是一出笑話?!”
六公子道:“知己豈是在乎言語之和?知己是在乎心靈之和,便是你我數日不言不語,我也能知你所思所想。荊一飛,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你,你的冷酷掩蓋不住你的內心!”
“你知道了就知道了,又想怎麼樣?”
“這不夠,遠遠不夠!一飛,我對你朝思暮想,寢食難安,我想看看你的心裏到底還有什麼,我想知道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藏著另外一個人!我想一定有這麼一個人,我想知道他是誰!”六公子越說越激動,仿佛要立即強行進入荊一飛的神智之中,來將這女子心中的一切窺探無遺!
荊一飛擔心這人對自己再施什麼邪術,急忙喝了一聲:“不必了!”
她這一大喝,也阻止了六公子進一步的靠近,這人的魘術深不可測,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極易被他所控,所以務必要時刻保持高度清醒,決不能一錯再錯!
荊一飛急忙往大殿外疾行了幾步,回頭道:“你把他們幾個放哪裏了?今夜之事算我等冒犯了你,我荊一飛願擔一切責任,但他二人剛入我金吾衛,無知者無罪,還請公子先放了他二人,你要我在這幻境中陪你,我就陪你,這是我的責任我認罰!”
“他們?!那兩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嗎?”六公子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隻是不過片刻就化成了滿臉失落,他低聲喃喃道:“難道是他二人中的一個!”
荊一飛聽到這話也是臉色微微一變,有些尷尬道:“六公子,你不必再猜了!”
六公子更加焦急道:“那你告訴我,你喜歡的是哪一個?”
荊一飛搖頭道:“此事不必再問了,我敬你寧可冒險服毒也要做忠君之事,一身魘術雖然至邪但也算是好男兒所為,隻是兒女之情向來不可勉強,你又何必……”
六公子嘿嘿笑道:“若我非要勉強呢?我先殺那混小子,看你心疼不心疼!”
荊一飛愣了下,而後仰起頭,一雙鳳眼飛揚,兩片朱唇如畫,隻是這美豔的五官下吐出的話卻是冷若冰霜,狠如快刀:“你若非要勉強,要殺他們二人我也沒有辦法,但公子你很清楚我的性子,你要殺他們,你也活不了!縱然漢王的千軍萬馬也救不了你六公子!”
荊一飛說得狠辣決絕,六公子笑得好是悲傷,他突然清楚了荊一飛喜歡的是誰,人各有命,花開各處,當真是強求不來。他癡癡地望著荊一飛,仿佛她是一朵遺世而獨立的寒梅,暗自開放在冰天雪地之中,獨自芬芳,向來不需要任何蜂蝶來擾,也不需要任何人來欣賞,但是她偏偏就這麼吸引著自己,讓他忍不住要翻過千山萬水,去嗅一嗅她的風華。
六公子低聲歎道:“隻可惜,命運弄人。”
荊一飛道:“所以,你的目的隻是試探我的心意?”
六公子道:“我與一人有約定,各有目的,試探心意是其一,這其中卻還有另一個意思。”
“還請陸公子明言。”
“一飛,我是擔心你,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
“我知道你們現在正追查七煞門的事,不過你也清楚我在漢王府中的地位,漢王最器重的謀士除了那個道士,便是我陸虛,很多事情我知道的自然比你多得多,所以我要好心提醒你,這事非你荊一飛能調查的,也非金吾衛能解決的,若是可以不管你便不要去管!”
“所以你是替漢王來遊說我的嗎?”荊一飛冷笑一聲道,“漢王雖然位高權重,但若是案件涉及權貴便不查了,那還需要查案做什麼?還需要我金吾衛做什麼!”
六公子道:“我知你性子強硬,我也不想改變你的主意,你不是要靈龜嗎,一會兒我便送你,隻是你要牢記我的話,這案子錯綜複雜,最親近的人往往最不可靠!尤其是你身邊的人,不可盡信他們的話,這話你要千萬要記住!”
“你這話什麼意思?!”
“金吾衛裏有細作!”
“是誰?!”荊一飛大驚,她不知道這金吾衛裏有誰會是奸細,而且按照六公子的口氣,很顯然這細作的身份還很不一般,荊一飛最痛恨細作,若是讓她知道這人是誰,必然不會輕饒了他!
“一飛,這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這魘術支撐不了多久了,你快走吧,若有緣,日後我們再見吧。”六公子說完這話就緩緩朝大殿內走去,山寺之間突然起了白霧,白色霧氣繚繞四溢,起初猶如紗帳,到後麵就像無數鬼物環繞著清幽幽的殘殿飛遁,發出淒厲的叫聲,這一聲聲淒苦的好似六公子此刻的心情,又好似他內心深處所受到的奇毒折磨,荊一飛急忙奔了上前,卻見古寺不斷消隱,周身的光線也越來越暗,到最後所有的光景都開始扭曲變幻,古刹、大殿、六公子都逐漸消失不見。
啵!
這次她終於徹底走出了幻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