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道:“除君登基時,張宇初突感身體不適,一直抱病在床,沒有參加儀式。不過,除君對外宣稱是安排了張宇初主持祭祀大典,但暗中卻是叫程濟主持了設定六脈法陣一事!”
“程濟?”朱棣的記憶力顯然很好,立即問道:“可是關押在天牢裏那個死侍?”
朱高煦道:“正是,此妖人當時職務雖輕,但精通邪法,本事可不小,當年就是他夜觀天象,上書說北方將有兵事,一舉贏得了朱允炆的信任!不過我聽宮中傳聞,這妖道曾說自己一生殺戮太重,身上戾氣難消,恐怕難以擔負此任,他多次勸朱允炆安排更有德望的天師設陣,但朱允炆考慮到六脈風水大陣關乎自己江山,事出機密,不肯再請其他道人助陣,所以執意安排程濟去主持此項工作,果然在法器入陣時,天現異象,京城突然晴空霹靂,過幾日長江之中更是出現層層死魚,臭不可聞,被認為是大不祥之兆。”
朱允炆登基時,天現霹靂,長江死魚這些事朱棣都是知道的,程濟這個人他也是親自審問過的,當年這妖道親自設下驚天秘術,將朱允炆和整個奉天大殿都變不見了,留下了這一大謎案,叫朱棣窮盡一生都不能釋然。隻是這程濟自從被抓後,就一直低頭不語,整個人形如僵屍,除了日常飲食外,幾乎不做其他動作,任是姚廣孝、錦衣衛如何拷問都是隻字不說,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姚廣孝突然覺得:這個程濟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老和尚正沉思著,一旁的朱高煦卻再次重申道:“兒臣以為,若要保得我大明江山永固,光有這六脈法陣還不行,必須要選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國師主持大局才是!”
姚廣孝猛地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程濟……朱高煦……他終於知道朱高煦的真正目的所在了!這個人果然是不可能這麼容易放棄。
朱高煦的目的是慫恿朱棣重新遴選一名大國師來設立法陣,這大國師自然是要德高望重、道法卓絕的,如今正一教第四十三代天師張宇初已然年邁,不可能再擔負這麼重大的活動,而他姚廣孝雖然也是僧人,但姚廣孝一生喜好殺戮,雙手沾滿的血腥比程濟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人也不可能來擔任大國師一職,朱高煦繞了一圈就是想要告訴朱棣,姚廣孝也不合適,那還有誰能勝任這一重任?一定是朱高煦已經有了自己的人選了!
朱棣開始問道:“設立六脈法陣非同小可,確實需要一名德高望重的法師才行,這人不但要道法高超,德品也要過硬,卻不知諸位愛卿有什麼建議沒有?”
姚廣孝一下子犯難了,自己的弟子雖有很出色的,可是當選大國師隻怕還……朱高煦卻笑了笑道:“兒臣倒有個人選,可向父王推薦!”
“果然!”姚廣孝心裏暗叫道,“這漢王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朱棣大喜道:“是誰?”
朱高煦道:“武當祖師張三豐!兒臣聽聞,張真人近日一直在武當山附近出沒,父皇不如邀請他來給我們主持大局,大事必然可成!”
朱棣心中狂喜,當年他父親朱元璋想要請張三豐都請不來,無奈之下才換成了正一派的張正常,若是自己能請來張三豐,那可不是做到了朱元璋都做不到的事!對朱棣這樣有遠大目標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超越自己父親更值得興奮的事了!他當即道:“這個提議妙!若是張真人真的在武當山,那必要請他進京一見才是!隻是這張真人生性寡居,若是他不來,該當如何是好?”
朱高煦道:“可請張宇初真人率領三百道童帶厚禮前去武當山恭請,並告訴他們,若是張真人能下山,皇上便奉張真人為護國大法師,並鑄他金身神像,興建八百座武當山道觀!”
朱棣哈哈笑道:“妙!妙!速傳諭旨,命正一教張宇初真人三日後率道童和賀禮去武當山詔請張三豐真人!”
禦前太監立即躬身出了大殿,急急忙忙詔請張宇初去了。
此事爭執許久,終於畫下一個相對穩妥的句號,隻是這朱高煦突然出現,提議張三豐來主持重設風水大陣顯然是另有目的,朱高煦心中的人選必然不會是張三豐。眾人出了文華殿,正欲分別時,姚廣孝突然問道:“漢王的建議果然深得皇上心意,此事若是能請來張真人自然最好,但若是張真人執意不肯出山,那該當如何是好?”
朱高煦笑道:“皇上誠心相邀,這天下間哪有不識抬舉的人,姚少師可不是多心了?”
姚廣孝道:“非貧僧多心,隻怕漢王心中早已另有計劃了吧?”
朱高煦明知故問道:“本王不知道姚少師這話的意思!”
姚廣孝嘿嘿笑道:“此事你知我知也就夠了!六脈穴眼修葺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這時間就讓張宇初那老道辛苦一下,先去武當山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