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 前 進 ,後 …(1 / 3)

深秋。被玉門關的關牆遮擋住的斜陽,緩緩向西邊地平線上沉落下去。

站在沙地高處放眼望去,玉門關外的茫茫荒原上,已經密密實實地,罩上了一片

黑沉沉的塵霧。隻有疏勒河幹涸的河床邊上,枯死的蘆葦梢頭,還能看出閃亮著一點點

夕陽的黃光。

孤零零的芨芨草在漠風中陣陣顫動。亙古荒原的地平線上,那些散亂零落的沙丘,

也都變成了一堆堆黑影。

我滿腹心思地一點一點啃著手裏拿的幹餅;焦慮和不安,使我久久無法吞咽下嘴裏

的食物。我在想著如何勸說文文,不走出玉門關向西的路。

我看見文文和寧寧他們倆已經快活地填飽了肚子,兩個人無憂無慮,高高興興,又是

說又是笑,不停地玩著。的確,我看文文也太喜愛寧寧了。寧寧的小手緊緊抱住文文的

手臂,仰起頭來直衝她笑,親熱得像小兒子對媽媽的依戀,文文咧開嘴笑著,久久合不

起來。

我笑著說:“文文,你在絲綢古道上最大的收獲,我看就是上帝,贈送給你的這個

小寶貝了。”

文文發自內心的喜悅,說:“阿裏,你說對了,有了寧寧,世界上我什麼都不要了。”

文文邊說邊手拉著寧寧,又是笑又是叫的,向近處一座小沙丘上跑去。

軟綿綿的細沙在他們腳下,飛起了一團團沙霧。

他們倆到了沙丘頂上,先是坐在那兒,緊接著兩個人抱在一起,大喊大叫地從沙丘

頂上直往下翻滾。等滾到了平地,兩個人又站起身來,高興地又向沙丘頂上跑去。

眼看著他們倆玩得那麼歡快,我的焦慮也就更重了。我現在反反複複思考的是明天,

明天我們該向哪裏走,是按照我的路線,返回敦煌,還是按文文說的,繼續向玉門關

外的大漠深處前進?

我大聲叫著文文,說:“文文,文文,別玩了,過來,過來,我有話給你說。”

文文和寧寧在沙地裏正玩得高興,文文說:“有話等會兒說,讓我們再玩一會兒。”

我不忍心掃她的興,隻好呆呆地看著他們倆在沙地裏打滾。

過了一會兒,我又說:“文文,你們別玩了,我有重要事情同你商量。”

文文聽說我有重要事情,要和她商量,隻好手拉著寧寧,來到我們席地而坐喝水

吃幹糧的地方。

“什麼事那麼重要,一定要同我商量?”文文仰起頭笑著問我。

“你先坐下來,讓寧寧自己去玩。有件事很重要,我要同你商量商量。”我認真地說。

文文聽說我要同她商量的事很重要,便放開了寧寧的手說:“寧寧,你一個人去玩,

記著,不要跑遠了。我有事要同阿叔商量。”

寧寧咧著露出細白牙齒的嘴,甜甜地笑著說:“阿姨,哦,姆媽,我不跑遠。”說著,

寧寧就一個人跑到離我們不遠處的沙地上,一個人去堆沙子玩了。

文文還是不放心地邊看著寧寧邊問我:“阿裏,什麼事有那麼重要?你說吧。”

我看了看她的眼神,略微停了一下說:“今兒晚上,我看,咱們就把帳篷撐在這兒,

這兒地勢低,擋風,就在這兒過夜。”

文文笑著說:“哎呀,這麼小的事,還要和我商量什麼。”

我剛才臉上還有的一絲笑容,現在全收起來了,我認真地對文文說:“不,文文,

我要同你商量的不是這件事。我想同你商量的是,你在車上對我說過,咱們就出

玉門關向西走,直到吐魯番的高昌古城,我認為這不行。”

文文毫不考慮地說了一句:“當然是出玉門關,一直向西走。”文文停了一下,

又說:“怎麼,阿裏,你還要按照你的路線,明天返回敦煌,去柳園。”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平靜地回答她說:“是的。我反反複複考慮了很久,我認為

你選的路線不行。因為,我想你也知道,出玉門關一直向西走的路,是一條充滿凶險

和不可測的路。說實在的,對我倒沒有什麼,對你、對一個八歲的小男孩,我看,

絕不應該冒這個險。因此,我認為,現在隻有返回敦煌,去柳園,再到吐魯番。”

文文聽了我的話,愣愣地看了我好一會兒,說,“怎麼,阿裏,你是不是被玉門關

外的漠風吹糊塗了?出玉門關向西,是絲綢古道走向西域的亙古大道。我們現在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