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臉上一熱,鄭重施了一禮:“是。我的確是要娶她,還希望老太醫能成全。”
“這……”老太醫有些猶豫了。
杜聿再接再厲:“老太醫,杜某今年已經二十又四,再等十年的話……”他輕輕搖了搖頭:“和我年紀相仿的,恐怕都要做祖父了。”
老太醫不說話:要棒打鴛鴦嗎?
杜聿又道:“和一個人下棋下十年,肯定會膩的。京城燕雲齋隔壁新開了一家棋社,我請了好幾位棋手,可以陪著老太醫對弈。等我們成親後,她也能時常陪老太醫下棋……”
“我再想想,你先回去。”老太醫皺眉,見杜聿果真轉身離去,他忽又道,“對了,棋譜留下。”
杜聿精神一震,心想,能讓留下棋譜,事情大概就成了七八分。
老太醫再次見到周皖月時,直接道:“你以後不用天天來了,得了空過來一趟就行,早些和你情郎成親吧,年紀也不小了……”
周皖月莫名其妙:“老先生說什麼?”
她哪有什麼情郎?
“還瞞著我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多正常的事情。”老太醫笑嗬嗬的,“你先去跟小杜成親。反正這裏離杜家也不遠,你成親以後,隔三差五地過來一趟也行。年輕人還是成雙成對的好,棒打鴛鴦的事情,老夫就不做了。反正酬金小杜也給過了,你不欠我什麼,就回去吧。”
小杜?杜公子麼?周皖月一驚,心髒漏跳了幾拍。她麵色緋紅,連連搖頭:“老先生,不是的,我和杜公子,我們並無關係。”
那人少年成名,居於高位,深地善良,事母至孝。他和她,能有什麼關係?
“誒,老頭子不傻,沒關係你會為了他母親,陪我這老頭子十年?”老太醫自認為窺得真相,甚是自信,“回去吧,我這兒有棋譜呢。”
他態度堅決,周皖月施了一禮,暫且離去。她有些恍惚,是他這麼跟老太醫說的麼?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是為了讓她不必一直待在老太醫身邊?
杜聿上門提親時,周太傅與夫人不在家中,周皖月作為主人招待的他,她意外而慌亂:“你是來提親的,你想娶誰?”
“周小姐。”
周皖月怔了一瞬:“小妹今年才盈盈十五,親事還不急……”
杜聿輕笑著搖頭:“是周大小姐。”
周皖月一顆心卻怦怦直跳。她後退一步:“這怎麼成?”
“為什麼不成?”杜聿反問。
周皖月定了定神:“我知道你在老太醫麵前說的話,不過那是事出有因,你不用娶……”
“的確是事出有因,不過那‘因’就是我想娶你。”杜聿認真道。
周皖月神情忽變,慌亂驟然漫上心頭:“不是,不是,我已經老了……”
杜聿失笑:“我比你還年長兩歲,你如果老了,我豈不是更老?”
“我曾經是懷敏太子的未過門的妻子。”周皖月找回了理智,臉色也一點點恢複如常。她這樣的身份,又怎能再嫁?
“嗯。”杜聿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
見他讚同自己的話,周皖月有些失落,心也跟著緊了一緊。果然還是在乎的啊……
杜聿繼續說道:“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沒人說你不能出嫁。我自己還曾向旁人提過親呢。”
“——你向別人提過親?”周皖月抬頭。
杜聿微楞,繼而唇邊漾起笑意:“周姑娘果然比較在乎後麵的那句話。”
周皖月旋即意識到他話中的意思,騰地紅了臉頰,如同朝霞噴湧而出。
杜聿期間去老太醫府上見過她幾次,她大多時候是蒼白的、憂鬱的,這樣明豔嬌美的時候並不多。他心裏熱熱的,說話也少了幾分顧忌:“是我失言,周姑娘怎麼樣才肯答應下嫁?”
周皖月微微低了頭,半晌方道:“提親的事,你得找我爹。”
“嗯?”杜聿心思轉的快,瞬間明白了,他哈哈一笑,“我知道了,我這就向太傅提親。多謝你的提醒。”
她都已經答應了,周太傅豈有不允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