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潤,世界染上了一抹黑色。
可平安縣仍然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正值酷暑,眾人都在街上納涼遊玩。
“讓開,都讓開!”
驀然一道震吼,一架馬車於街頭狂奔而過。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那駕車之人神情萬分焦急,似乎出了大事。
“那好像是陽威鏢局的馬車,是出什麼事了嗎?”
“聽說陽延少爺被鬼上身了,渾身抽搐啊。”
“馬車剛過,你怎麼就知道了?”
“嘿,這馬車駛的是回家的路,剛出來的時候消息就滿天飛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鬼上身了呢?”
“聽說陽延少爺他們在醉夢樓玩得有些刺激,那麼多女人不玩,居然玩‘紙人招魂’!”
“細說細說,怎麼玩的?”
眾人來了興趣。
“一碗米上插三炷燃香,燃香之下放個穿著華貴的紙人,端著香碗原地繞三圈,並念道:周圍的好兄弟,請你進紙人裏麵。說是這樣,附近的孤魂野鬼啊就會附身在紙人身上,紙人就動了起來,隻要香不燃盡,鬼就無法脫離紙人,而端碗的人就可以與鬼對話聊天了。”
“這些富家子弟真是會玩啊,消遣什麼不好?居然去惹鬼!”
“害!誰說不是呢。隻是可憐陽延少爺了,溫潤謙和,知書達理,文質彬彬,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舉人也是有望。那些個紈絝少爺啊,都想附庸風雅,裝點門麵,死皮賴臉的拉著人家出來喝酒套近乎,想舞弄點文墨呢,嘖嘖!”
“你還別說,那些二世祖在陽延少爺的熏陶下,專橫霸道都收斂了不少,陽延少爺也算是為這平安縣城做了大貢獻了。”
眾人談笑之餘,心中也是擔心那陽延少爺。
陽威鏢局。
朱漆大門前。
十幾匹烈馬衝開夜色,浩浩蕩蕩狂奔而來,驟然停在門下。
馬上之人個個腰板挺直,顯出一股英悍之氣,眾人匆忙下馬,搶進大門。
為首的老者頭發花白,麵容蒼老,可眉宇之間卻是散發著一股挺拔之氣,整個人就如一頭猛虎,猛虎中的猛虎!
老者名叫陽天雄。
此時他眼中卻是有著七分憂急之色。
“老爺,你們趕鏢回來了!”
一位老管家聽到馬蹄聲,連忙迎了出來。
“接到蜂鳥傳信我們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我孫兒怎麼樣了?”
陽天雄縱使猛如虎,可一旦事關他孫兒,他的神經就會變得緊張起來。
“老爺,方大夫與神婆正在屋中給少爺救治,具體情況不知。”
管家麵帶苦色,低低道。
陽天雄腳步一頓,臉沉了三分,沒再問話。
低頭疾步,帶著眾人風風火火地穿過庭院來到一間房門前。
這裏守候著一群婦孺老少,個個麵帶焦急之色。
“老二,你侄兒是怎麼回事?”
陽天雄倏地望向前方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人。
中年人麵容硬朗,兩彎眉渾如刷漆,眼中有著一抹不肯向命運低頭的不屈傲氣,給人沉穩冷厲之感。
他名叫陽行風。
“爹,你們趕鏢回來了!小延他...他在醉夢樓與人喝酒聽曲,說是玩紙人招魂,輪到他的時候整個人突然倒地,四肢抽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似乎鬼上身......”
陽行風深深凝眉,頓住了言語。
“鬼上身?他的眉心有我留下的武道意誌,百鬼莫敢近,什麼鬼敢上他的身?豈不是找死?”
陽天雄臉色陰沉,衣袍獵獵作響,周遭氣流如刀,胸腔一陣起伏,難以平靜。
他猛地望向房間,準備邁步,可卻生生止住了。
驀地。
門開了。
一位疲態盡顯的老者挎著藥箱走了出來。
“方大夫,小兒怎麼樣了?”
一位雍容華貴、身穿淡綠綢衫的中年美婦迎了上去,往常莊重得體的她此時眼中卻是有著萬分焦急。
她是陽延的娘親,韓瑜。
“老朽無能,實在看不出陽延少爺到底出了什麼事,沒有中毒跡象,身上也沒有任何傷痕,隻是看他一臉驚懼,隻能抓幾味安神的藥了。”
老者搖了搖頭道。
“神婆呢?她看出什麼了嗎?”
“神婆還在裏麵,說是陽延少爺受到了驚嚇,要為他收驚!”
“收驚?”
眾人相視一眼,神情都不太好看。
就在此時。
嘭嘭嘭!
一陣猛烈蹬床的聲音驟然響起。
眾人麵色大變,再也按捺不住,衝進了屋中。
隻見那床上的少年四肢亂顫,雙手亂舞,雙腳亂蹬,像是看到了什麼大恐怖一般,神情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懼。
他那俊俏而帥氣的麵容都扭曲了起來。
“延兒!”
眾人大驚。
“快,大家快按住他的手腳!”
一旁,一位麵容滿是皺褶,渾身貼滿符篆的老婆婆連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