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堆頹廢以後野犛牛巡山隊的人心也徹底開始渙散,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離開。
趙鐵生不願意野犛牛隊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完蛋,倔強的他不由分說就把管理隊伍的責任扛在了肩上。後來每次有人離開隊伍,大家都會用一場大醉去掩飾那份無奈,離開或者留下,沒有誰心裏是真的好受。
這天又有人走,趙鐵生覺得不是滋味,就半夜開著隊裏的老吉普巡山,他隻是想短暫地逃離這種壓抑。
呼嘯的北風卷起沙礫,狠狠地拍打著車窗。趙鐵生被各種聲音包圍在狹小的車裏,竟生出了片刻安穩的錯覺。車內暖黃色的光線像極了小時候在家中寫作業的台燈,母親總會在書桌上放一杯溫熱的牛奶,一杯下肚,整個人都溫暖極了。趙鐵生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跟家裏有過聯係了。
砰。
趙鐵生迅速刹車熄火,緩緩地把車門打開了一道縫隙,拿著武器翻滾下車。他趴著觀察了一下周圍大致的環境,順著開槍聲音的方向匍匐前行。
憑他的經驗,盜獵者就在附近。
一隻藏羚羊倒在血泊當中,隨著生命的流逝,整個身體抽搐的幅度愈發微小。趙鐵生觀察著藏羚羊的身體困惑不已,如果是盜獵者,為什麼沒有剝下羊皮就已經離開?
趙鐵生剛意識到危險,便被一支長管獵槍抵在了後腦。
“嘿嘿,老趙啊,又見麵了。”盜獵者把趙鐵生手中的手槍卸下,摸索檢查著他身上的其他部位。
“馬全又是你,你現在不是跟著金礦老板幹活嗎,為啥還要殺羊?”趙鐵生聽出了盜獵者的聲音,憤慨地質問道。
馬全過去是個盜獵慣犯,經常幫外麵的老板獵殺藏羚羊,占堆追捕了幾年都沒有將他繩之以法,是巡山隊的老對手了。
“不為啥,老子就他媽是手癢。”馬全一腳把趙鐵生踹倒在地,一隻腳踩在他的背上,一隻手揪著他的頭發問道,“這麼多年了,你也沒點長進,還是一副可憐樣,今天老子心情好,你給我磕幾個頭就不殺你。”
趙鐵生猛地發力想要掙脫,可腦袋被馬全死死按住,他反手用手裏的槍托狠狠地抽打著趙鐵生:“你是真想找死啊,我今天教教你怎麼做人。”
鮮血順著趙鐵生的脖頸向下流淌,強烈的眩暈感讓他失去了反抗的力氣,恍然間隻覺得馬全叫罵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
“我問你,學會了沒有?”馬全用手抓著趙鐵生的頭發把他的臉轉到麵前。
“學……學會了。”
“磕不磕頭?”
“磕……嗬嗬嗬……”鮮血流滿了趙鐵生的臉,他咧著嘴大笑,森白的牙齒混著血水,在黯淡的夜裏顯得甚是可怖。
馬全看得心裏發毛,四下望了一圈,把癱軟的趙鐵生踢到了一邊,罵了幾句便離開了。
北風依舊嗚嗚作響,像一陣陣悲戚入骨的哭聲。
趙鐵生用僅存的力氣爬回了車裏,關上車門便昏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