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處寬闊平整的土地,季橙抽噎著抬頭看,那輪明月,像日的月,突破重重陰雲慢慢顯現照耀著大地。
季橙努力眨著眼,迫使自己清醒,因為現在是兩個人,都需要生還的勇氣,而她必須鎮定,季橙環視一圈,突然驚喜得發現一處月光照不到的黑洞。
那是一處嶙峋怪石壁上天然形成的山洞,外麵滿布枯萎脆弱的荊棘和倒刺。
季橙喜出望外,趕忙拉了韁繩,身下的馬似乎知道她的用意一步步朝那邊走去。
山洞裏幹燥溫暖,也許是地下溫泉的作用,也許是這石頭的礦物質不同尋常,經過白天的日曬保留了大部分溫度,季橙無從考究,她隻是感到欣喜,這欣喜完完全全的根源竟是覺得她能為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做些事情,無關自己死活,她把已經半昏迷的陳啟放到石台上脫下身上的軍大衣全都給他蓋上,又覺得自己太冷一點點的探進大衣裏與他相擁。
至少他現在是昏迷的,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舉動。
季橙額頭抵著他的鼻梁,感受他鼻翼間似有似無得喘著熱氣,覺得特別心安,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如鐵。
發燒了。
外麵有細細索索的聲音,季橙心裏有些害怕,窩在那個人的胸前,心裏莫名的有些戰栗害怕,她淡淡得唱著自己都不知道的調子,斷斷續續,退散心魔。
沒關係,沒關係,鬼也怕騰空側踢吧。
馬匹站在外麵,能聽到一兩聲粗喘,突然長鳴一聲。
季橙也一瞬間警醒,抬起身子朝外望。
那座遠山上,黑黢黢的一個影子,長長的犄角,鹿一般的頭顱,卻長著細長如蛇般的脖頸,身下過於突兀矮短的身軀隱在山頭的凸起處,季橙愣愣得看著那個遙遠的影子,不似任何生物,想起陳啟說過的話。
“啟明星第一次亮起的夜是神明回歸土地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幾個孩子都虔誠得坐在山頭上等,等看到森林之神的影子。”
季橙遠望,那個影子似乎也是朝她這邊望著,季橙喃喃得說“也許,是你吧。”
那影子挪動下位置,季橙順著天際線慢慢抬起頭,看見天空中一顆閃亮的星星鑲嵌在銀河係中央眨了眨眼。
啟明星,也許是,這會兒沒人再給她指引。
季橙低著頭,許了三個願望。
她又重新躺到身下溫熱的石頭上微微喘著氣看著對麵那個人。
身畔的那個人卻漸漸掙開眼睛,一瞬不瞬得盯著她,盯著她的側臉,盯著她在月光下仿佛能看到翕動的睫毛遮下一片陰影,盯著她微弱說著什麼褶皺的唇,季橙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側頭看他,聽見他虛弱得說。
“我有把握,你若是不跟我好了,我國慶之前一定把你追回來。”
季橙有點委屈,這沒經過自己商議。
陳啟咳嗽了兩聲“恐怕要認慫了。”
季橙慢慢捧著他的頭,微微傾身親了親他的嘴唇,又親了親“別氣餒。”
陳啟盯著她“多謝鼓勵。”
她又看著他好久,最終慢慢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笑著說了句“真燙。”
她的臉卻也跟著一下子紅了,也像發著高燒的人。
季橙的手漸漸向下,慢慢撫上他的單衣,撫上他略微結實的臂彎,最終輕輕觸碰到他的手指頭。
季橙點了下,又碰了碰,然後漸漸張開手與他十指向扣,一寸寸抓著他的手上移,最終扣到了自己的胸口。
季橙似有似無得吸了口氣,又慢慢得吐出來,像是一種舒心的表達。
陳啟看著她,夜色中的眸光如同深邃的寒潭,陳啟縮了下手,又被季橙拽了回去“不能你一個人發燒,咱倆得一起。”
陳啟噗呲一聲笑了“自願的?明兒要是出不去,咱倆都高燒,等人找進來的時候發現兩具屍體,還得是赤br裸的屍體,你可別害羞,到奈何橋上可別躲我。”
季橙點點頭,卻再沒說話。
陳啟一瞬間嚴肅了,掀起身上的軍大衣,微涼的空氣還是無孔不入得鑽了進來
軍大衣底下蒙著的那兩個人,毫無前戲,毫無鋪墊瞬間步入纏綿悱惻的迷幻荒野,扒光了衣服的兩具軀體緊緊纏繞,他們肌膚粘膩,同樣粘膩的還有他們的情感,焦灼得化不開。
口渴,唾液來彌補,空虛,還有別的液體來彌補。
身無附縷,心目成許,交織的不僅僅是這夜色下的寒氣,還有那餘溫過後難以割舍的殘存,肌膚相親難以控製,膚銘目揭全是欲望的鬼火,他們一同跌入這醉人夜色下渴望的深淵,毫無保留交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