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牟總打來的,開門見山的就說“小陳啊,我把你們公司的項目跟別人推薦了一下,有位趙總很感興趣,或許會給你們投資。”
“你說的趙總是不是楓嵐理事會的。”
“正是正是,怎麼?趙總效率這麼快嗎?”
陳啟沒說話。
“小陳啊,你好好弄弄這個項目,後麵我會幫你努把力,畢竟是個共贏的項目。”
“還多謝牟總。”
陳啟完全沉浸在既匪夷所思又欣喜若狂的氛圍裏,根本沒參透牟總話裏話外的弦外之音。
但是心裏還是歡喜的成分大,他穿好衣服直奔公司,準備找廖勝聊聊,畢竟他還籌劃著更大的陰謀。
季橙收了工,孔玥代表昌茂拍下最貴的五幅畫作,在簽字一欄的地方,孔玥簽了收款人,季橙默默簽了交款人。
最讓季橙心寒的是,那副鍾鼓樓的畫作,換了個畫家名字,拍出了200萬,不知道小樹心裏會怎麼想。
Jane在證書上蓋了章,作為身份鑒定師他誇讚了一番這幅畫作“色彩運用的非常老道,很有創新意識,體現了當下青年追隨古建築文化的夙願。”
季橙聽著連連想發笑卻笑不出來,那還是個四年級的孩子,連少年宮的畫展都將他除名不允許參加。
季橙默默走到畫廊後室,準備找孟凡談談,卻聽到一陣咿咿呀呀得細語。
“想我了嗎…..呃。”
人撞到牆上的聲音,還有女人咯咯得竊笑“你太心急,晚上就給你。”
“我覺得最近有人盯著咱們!”
“你太敏感,怎麼會呢?”
“會不會是有人跟賀健做對,專門渾水摸魚混在這群拍賣商裏想找個實證。”
再往下是悶悶的聲音,仿佛是那個女人把頭擱淺在一個人的臂彎裏“孟凡,你太小題大做。”
“那會不會是賀健本人?”
女人咯咯咯得笑,熟悉的聲音“他想著帶他那個小助理遠走高飛,還有他們那個小崽子,養在美國天天有保姆帶著,我們各取所需,他是為了自己,而我是為了你啊……”
再往下聽不到聲音,季橙膽怯得繞過牆垛見到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孟凡和趙夢嵐。
身後有人拍了她一下,朝她點點頭,示意她過來。
孔玥朝外麵走了一段路,突然回頭“你不會說出去吧!”
季橙愣愣地看著她“要是會呢…….”
“她趙夢嵐在外麵養人,我跟賀健是真愛,孩子都有了!是他的親身骨肉!季橙,你千萬別惹禍上身,這事算是趙夢嵐和賀健心知肚明,他們各過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千萬別意氣用事!”
100萬都已經到賬,季橙她還能出什麼幺蛾子。
“我知道,我不會幹落井下石的事,我也是授人以魚。”
可是孔玥還是有些激動“我跟賀健是真心相愛,季橙,你行行好,別捅出去好嗎?我們還有個女兒在美國,她還年幼…..”
是啊,像莉莉那個孩子似的,還年幼,怎麼可能對一個幼稚的孩子有偏見,怎麼會剝奪她有父母的權利。
“孔玥,你別激動,我沒想怎麼著。”
“季橙”孔玥眼眶通紅“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必須適應,你必須學會什麼時候禁言,必須成全一部分有口難辯的人。”
好一句辯白。
但季橙不得不默認了這句之前會被自己唾之以鼻的辯白,因為她身上已不幹淨,已經與魔鬼同流合汙。
季明說過,“季橙”兩個字音同“繼承”,要她一輩子好好做人,不幹作奸犯科的事,不害人,不為一己私欲做違法的事,但現在,這些都晚了。
引誘與誘惑本身帶著毒刺和惡魔的契約,但是季橙還是乖乖認命簽了,她現在覺得進不去退不出來,更擾人的是那些肮髒的瑣事,仿佛條條是道,說得都很有理一般“教育”著她,她人生第一次走歪路,存著僥幸,存著等待被處罰的忍耐。
沒有比人世間更肮髒的牢籠,地獄也難堪。
霓虹初上的獅城她飲多了酒,她食之無味,她被斑斕流竄的LED燈泡晃的仿佛入墜深淵,她後知後覺知道自己很難踏出這片泥潭,但是她卻也甘之如飴。
至少救活了陳啟,他百歲之好,兒孫繞膝,至少念著過往歲月有個叫季橙的姑娘,舍棄所有,把命運交給未知,隻為換他度過難關,度過人與人之間的紅壑。
魑魅魍魎作祟嗎,奈何橋上飲下那碗熱湯,下輩子一定不要他再記得那個上世的救命恩人,因為自己受不起如此大的讚美,從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