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殺人的戒指(1 / 3)

初雲又被帶到了警察局。他對自己“再度無端卷入是非”感到異常憤懣。

“你好啊,牛郎作家。”而薄鳴也是一如既往地無禮和充滿戲謔。

“我不是牛郎作家!”初雲同樣漲紅著臉還擊,但也懷疑自己這樣是不是更中薄鳴的下懷——她可能已經把喊他外號和看他生氣當成一種娛樂。

“好吧,讓我們看看你幹的事兒。”薄鳴的眉頭皺著,同時也高高聳起,“你和伊長青也有聯係啊……說吧,你和那個變態畫家是什麼關係?別告訴我他對著屍體畫畫,你對著屍體寫作吧。”

“什麼?”初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著異常憤懣:這臭女人……我可救過你啊!就算你不感恩戴德,也不該繼續侮辱和猜疑我啊!為什麼現在對我說話更有攻擊性了呢?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隻是在一起吃了幾次飯而已,根本就不熟!”他的臉漲得幾乎發紫了。

“不熟還吃飯?不大對勁吧?”薄鳴冷笑著說。

“怎麼不大對勁!別以為作家跟以前一樣……就坐在山中的小屋裏,等著別人上門去求著作!作家現在也要廣泛交友,撒開關係網的!這樣才能及時地得到出版信息和寫作資料!”初雲大聲說,似乎一點都不心虛,“我隻是聽說他是個有名的畫家,出於‘多個朋友就多條路’的想法才和他應酬過幾次!”

“是嗎?”薄鳴不動聲色地分析著初雲的表情——他不像在說謊,但也僅僅是不像而已,“但是為什麼他在失蹤之前‘專門’和你有過接觸呢?”

“是的,是‘專門’,”初雲惱火地說,“是因為他作了去西藏采風的決定,而他家裏的人都不支持他,說他都一把年紀了,還去青藏高原折騰做什麼。他很鬱悶,想找人支持他,覺得我應該可以懂他,就來找我喝酒,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些鼓勵的話。”

“為什麼他覺得‘你會懂他’?”薄鳴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可能有玄機的地方。

“是因為他看到我在博客上寫的關於西藏秘聞的小說。因為我去過,並且也跟他一樣是‘要藝術不要命’的,”初雲苦笑一聲,“其實那一部分是聽人說,一部分是自己瞎掰的,”說到這裏又不服氣地為自己辯解,“其實作家們都這樣!好多自稱去過什麼什麼地方,親曆過什麼什麼事的都是瞎掰……大部分都這樣!”

“哦。”薄鳴繼續審視著他。這的確是個過得去的理由。然而正如她之前所想的,世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伊長青和初雲的這次接觸……理由真會這麼簡單麼?而且他和孫亞男也有關係……如果說這也是巧合,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即便她覺得初雲很可疑很可疑,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和案子有關,隻得在訊問之後把他放了。初雲走的時候異常憤懣,不時回頭盯一盯警察局的樓,似乎他和所有的警察都有夙世冤仇。而真正讓他如此憤懣的,其實隻是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竟然……仍然對他這麼有攻擊性!回到家後初雲的心裏仍然很堵,便拿起水壺給自己的盆栽澆水。他在陽台上放置了相當數量的盆栽,使他的陽台看起來綠汪汪一片,每當自己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的時候,他就會靜心地侍弄自己的盆栽,讓自己在自然的綠意和清氧中慢慢地平靜下來。

這次他也很快平靜了下來。人在平靜的時候就可以想起很多事情。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想和孫亞男有關的人和事:老實說,孫亞男也讓他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一開始以為她其實是個心境純真的女孩,走入色情行業隻是誤入歧途。他應該用不帶歧視的態度去窺探她的內心,甚至還想過拯救她——沒想到他把她當人,而且是當個好人看,她卻把他當成獵物,竟然準備把他帶到市外殺了,他更是差點因為她而死在那個神經病孫卓手裏。他越想越是不爽,然而越是不爽關於她的回憶卻越是清楚。忽然,他想到了一個記憶片段,心裏竟異常地一涼。

孫亞男雖然願意跟他講她的心路曆程,但是要求他不可以把它們原封不動地寫進小說裏。他便承諾自己一定用大腦的粉碎機把她的經曆徹底打碎,重組過之後再寫進小說。那天是她對他傾吐心聲最深的一次,也是她情緒最激動的一次。她咬牙切齒地說她之前從來沒想過要涉足這種行業,涉足這個行業更不是為了錢,而是被情所誤。她說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愛得極深極深,他卻完全不把她當回事,玩弄了她之後就隨隨便便地把她甩了。從此她就自暴自棄,刻意糟踐自己——她那時真是太天真了,以為自己在那個男人麵前毀掉她的人生他會心痛和悔恨,於是便走入了色情行業。其實那個男人是不會為她心痛的,但她醒悟過來之後已經泥足深陷。而且,令她難以啟齒的是,她涉足色情行業後非常受歡迎,男人們的追捧竟讓她有了種錯位的心理滿足和自豪,於是便認真地“做了下來”。但是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感到難以言喻的痛苦和自我嫌惡,卻也因為過於痛苦和自我嫌惡而逃避思考和清醒,繼續掩耳盜鈴般在這條路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