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鳴試著找尋張齊鈺的下落,最後卻一無所獲——當然會一無所獲了。張齊鈺出了那事後為了避羞,便和所有的親人斷了聯絡,而從他手裏買房子的人現在也不知所蹤。她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個支點來支持自己的調查。沒有辦法,她又去找張白菊的家人詢問情況。因為張白菊失蹤已久,而且又是在打工的期間失蹤的,所以她的家人幾乎想不起來什麼細節,所說的隻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生活往事。即便隻是這些,薄鳴也很認真地聽了,因為即使是這些,偶爾也能幫人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這些生活往事中有一點讓薄鳴很在意。那就是張白菊喜歡繡花,喜歡自己做錢袋和手套,並在上麵繡滿花朵。她最喜歡的東西就是一個自己繡的針線包,幾乎從不離身。聽到這個後薄鳴立即想到了一個調查路線。手繡的針線包可是很特別的東西。如果張白菊已經被殺,她的屍體可能已經被發現,隻是直到現在都沒被人認領。因為中國實在太大,各地無人認領的死者很多。她隻要查閱相關記錄,看看這些死者中有沒有誰帶著繡花針線包,並和張白菊性別符合、年齡相仿,大概就能確定她是不是張白菊了。為了方便比對,薄鳴還找張白菊的家人要了一塊她生前繡花玩時用的布片。
然而結果卻讓薄鳴泄氣。無人認領的死者中還真沒有帶著繡花針線包的——雖然她查閱的資料並不是十分完全,但也能夠大致涵蓋。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疲憊地靠向椅背,忽然想起李雲清來——她叫小魏詢問他來著,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李雲清早已被放了。小魏竭盡全力都沒問出什麼,而且時限也到了。薄鳴心裏微微有些發緊。也許是無用的心理作用,她總覺得不能這樣忽略掉他。然而就在她思忖如何對他展開調查的時候,忽然接到消息,說城南發現一具白骨——自從本市離奇殺人案頻發後,一旦新發現屍體都會先向他們專案組通報。
白骨被發現的地方在遠郊的樹林裏。這個樹林的方位異常地偏僻,據說即使是附近的村民都不會常來這裏。薄鳴到的時候白骨已經被掘出來放到了一邊,鑒識人員正忙著找現場的各種遺留物。
薄鳴第一眼看到那具白骨的時候就確定它是具女人的骸骨——男人和女人的骸骨有很多地方不同,隻要看骸骨看得次數多了,即使不是鑒識人員都能一眼看出區別。她心中一動,立即去看白骨被發現時旁邊的遺留物,果然在那裏發現了一個顏色已經斑駁,但花樣隱約可見的繡花針線包。
薄鳴感到一陣激動——難道這就是張白菊的骸骨?但隨即便感到一股涼意,瞬間冷靜了下來:這好像有點太湊巧了吧?
世上從來就沒有完全的巧合。薄鳴朝四周看了看。這裏是樹林的深處,又是一片凹地——凹地就代表著不管刮風下雨,這裏的沉積物隻會越積越厚。因此不管在這裏埋上什麼,都很不容易被發現。她低頭看了看白骨被埋的地方,疑心更熾:從這個坑的深度來看,白骨應該被埋得很深,而且坑邊長滿鮮草,被挖出的泥土上也有折斷的草葉,證明白骨被發現之前是在深深的長滿野草的泥土下麵,那它又是怎麼被發現的呢?
“你們發現它的時候……初始狀態是怎樣的?”薄鳴問趙大麻子。她的問話很不明晰,但趙大麻子還是準確地掌握了她的意圖:“我們來的時候坑已經被挖開了一部分,露出了骨骸的頭部。”
薄鳴微微地蹙了蹙眉頭。果然很像是被人有意挖開的。她找第一發現者來問話,發現者是一個六十多歲、精神矍鑠的老頭。
“你是怎麼發現它的?”薄鳴問他。
“我……不是我發現的。”老頭看起來很神氣,講起話來卻蔫蔫的,“我是晨練的時候聽到這裏有人大喊,叫人來幫忙……一般情況下我也不來這裏,這裏太背……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裏挖開了個小坑,一個女的大喊大叫的,說裏麵有具死人骨頭,叫我趕緊報警……我就報警了。”
“那女的呢?”薄鳴很是訝異。
“不在了。我報過警,一轉頭就發現她不見了。”老頭一臉惱怒和疑惑,“也不知道她跑什麼……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該對你們說什麼……真是的,跑什麼嘛!”
薄鳴不動聲色地朝四周瞄了一眼——她感覺有人藏在附近,悄悄地用目光環繞著她。這個第一發現者之所以要跑,恐怕是因為她無法解釋她是如何“偶然”發現這具骸骨的。因為以這具骸骨被埋的情況,根本不可能被“偶然”發現。它是被人特意挖出來的——是的,張白菊的骸骨此時出現是有人特意安排。那個人可能已經掌握了她調查的動向,並逐漸引導她往……薄鳴的心重重地一沉。本來她已經認定凶手就是張平,現在卻又開始疑惑,因為她感覺有人在按計劃一點一點地引導她發現“張平的罪惡”。由此她感覺張平可能是被人栽贓……不過比起這個,更讓她在意的是這個人是如何掌握她的調查動向的。她最近一直是單人調查,調查的路線也可以說是極為隱秘,這個人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