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裏,其他的問題似乎也可以迎刃而解了。聽阿勃的語氣,他應該對木長齡的行為十分憤怒,所以在逼問她的時候——他應該也在負責追回孫亞男偷走的東西——根本沒想留她活命,故意讓她窒息而死。薄鳴覺得自己隻要再多問幾句話,阿勃就會把這件事也一並招供,她也能進而從他那裏挖出文物搶劫團夥的全部事情。
然而令人訝異的事情出現了,阿勃說完這些後就閉緊嘴巴,不管他們怎麼問,都不再說一個字。好吧,看來他很懂審訊程序,知道不管自己看起來嫌疑多重,隻要沒有證據,他再也不說一個字,警察就拿他沒辦法。
這下麻煩了,大家全都又憤怒又無奈。然而趙大麻子在關鍵時刻又大顯身手——他再度檢查了捆綁木長齡用的絲襪,結果在上麵發現了一個因汗跡而印上的指印,和阿勃的指紋一比對,正合適。
這下阿勃沒辦法了,承認是自己殺了木長齡,動機和薄鳴推測的一樣。薄鳴本以為接下來就可以勢如破竹地挖出文物搶劫團夥的所有信息,結果出人意料的事情再度發生,阿勃又閉上嘴巴,什麼都不說了。其意圖很是明顯,反正他已經被證實殺了人,確定是死刑了,再做什麼立功表現也沒什麼意義。更何況做立功表現的同時也等於在舉報自己,很可能得不償失,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對此薄鳴又氣又急,但也隻是持續了片刻而已。看來她還是得再去查孫亞男孩子的父親,現在唯一浮在水麵附近的相關人士就是他了。從他可以拿貴重的古董戒指送人這件事來看,他應該曾經在犯罪團夥裏是重要人物。而且阿勃應該和他私交不錯,有著特別的關係——從他義憤填膺殺死木長齡就可以看出。一個罪犯在和自己有特殊羈絆的人離開後,負責處理和他有關的事情,這類事情經常發生。而且既然他和阿勃有特殊的羈絆,找出他的身份後恐怕也會有助於擊潰阿勃的心理防線。
薄鳴又拿出了那張照片,雖然那個男人的臉被塗花了,但其他元素依然能夠透露很多信息。如果他有特別的衣飾、特別的體型特征,依然可以找到線索——可是非常遺憾這些都沒有。薄鳴皺了皺眉頭,正想另做打算,忽然看到那些塗改液有些古怪。
那些塗改液塗出來了一點,都要塗到孫亞男的頰邊了。薄鳴覺得有些奇怪,仔細看看,發現兩人的正後方是一棵樹,所以這些塗改液等同於塗到了樹幹上。會是特意為之嗎?
薄鳴忽然想起了一個小小片段——這個片段經常出現在偶像劇裏:熱戀中的男女到喜歡的地方,會在樹上或是牆上刻上兩人的名字,下麵刻上被愛情之箭穿在一起的兩顆心,或者是相愛一生一世的誓言……這棵樹上會不會也有類似的東西呢?孫亞男是為了蓋住它,才把塗改液塗到樹幹上的嗎?
發現這一點後薄鳴精神大振,又立即著手尋找這個照片拍攝的地點,這個並不困難。從樹冠後的雲端裏隱隱可以看到本地的特色景物“一指峰”,證明這裏是在一指峰附近。而通過這照片上的特色植物,薄鳴很快即鎖定這裏是一指峰東邊的山坳。她立即動身去這個地方,出門的時候下意識地朝警察宿舍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雲沒有出現。她還以為他會一臉訕笑地出現在辦公室門外,求她讓他一起去調查呢。老實說,如果現在初雲要跟她一起調查,她一定會很有顧慮。初雲不出現正給她省事,卻讓她的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什麼樣的感覺呢?空洞?還是遺憾?
薄鳴惘然地一笑,一甩頭發走了。她不知道,初雲其實一直在窗口偷看著她的辦公室,她出來後更是一直看著她走出警局大門。等她的身影在大門外消失後,初雲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副恨不得飛出去追過去的神情,之後卻沮喪地走回床上坐著。
其實他現在並不僅僅是沮喪,還有憤懣、委屈,還有一點想要放棄——他知道薄鳴又懷疑他了,他雖然不是專業的偵查人員,但也足夠機敏。通過薄鳴抓捕阿勃前後的種種表現,他敏銳地感到她對他隱瞞了很多東西。他為她付出了這麼多感情,甚至以幫她吸毒血表明心跡,她卻依然懷疑他。
初雲坐在床上,一聲一聲地歎著氣,思度自己要不要放棄對薄鳴的愛戀。現在看來應該放棄,但是他發現自己就是放棄不了。對此他不禁暗笑自己犯賤,但有時候愛情就是犯賤的事情。罷罷罷,反正犯賤也是一種經曆,人年輕的時候就該多經曆一點。他還是趕緊想辦法洗脫自己的嫌疑,再和薄鳴正式開始。
對初雲來說,要查案子,就得先搞清楚自己家對麵那對二百五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以及是誰在監視他的家——這些對他的生活構成了直接威脅,他當然得先弄清楚。薄鳴說要小魏看著他,但那家夥忙自己的事已經忙不過來了,根本沒空多管他,他很容易就混了出來。為了確保自己能安全地調查,他還變了裝,買了件寬大的T恤和帽子,打扮好了才走回自家的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