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父親李淵在太原起兵反隋時,世民隻有十九歲。但東征西討,無役不與。世民天縱神武,魅力絕世,雖隻是少年,但卻駕馭著數不勝數的謀臣悍將,以超強的執行力(李淵當然是決策者)建立了大唐帝國:宋老生、薛舉、薛仁杲、劉武周、宋金剛、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這些隋末的梟雄,一個個都敗在他手下。世民極善騎射,率騎兵衝鋒時,必披重甲,身先士卒,一騎絕塵,衝在最前。
這決然是動人心魄的場景,太酷了。
如果說往日世民的造型讓那哥哥和弟弟嫉妒的話,今天世民這個造型則叫二人心都涼了。建成和元吉都不傻:皇宮禁地,身披戰鬥時穿的重甲,誰人敢這樣?這是要死罪的!而現在,世民的的確確就是這副打扮,這個造型透露的唯一一個消息就是:他要先發製人,動手了。
突如其來的一幕,叫建成和元吉沒法不驚恐萬狀。
據記載,當時世民衝二人喊了句話,具體喊的什麼已不得而知,但不外乎兩個可能:一是:大哥,別走呀!二是:建成、元吉,你們還走得了麼?
就在世民喊話時,建成已試圖撥轉馬頭,元吉膽子大一些,所乘之馬亦配弓箭,但由於太緊張了,三次張弓不成。世民此時卻冷靜得近乎於冰點。他張弓在手,搭箭即射,一箭穿喉,建成栽於馬下。
世民這一箭,穩、準、狠,都齊了。
他必須一箭把建成撂倒。否則,一旦失手,建成、元吉逃回不遠處的東宮和齊王府,引兵而來就是惡戰了,世民手下雖多良將,但勝算也未可知。最關鍵的是,在皇宮裏襲殺太子,等同於謀反!他必須成功,否則即是死路。所以這一箭沒給建成任何生的機會。
史上稱,射倒建成時,世民身邊並無旁人。種種跡象表明,世民當時要一人射殺建成和元吉。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底氣和把握?《酉陽雜俎》寫到了一點:“高祖少神勇。隋末,嚐以十二人破草賊號‘無端兒’數萬。又,龍門戰,盡一房箭,中八十人。太宗虯須,嚐戲張弓掛矢。好用四羽大笴,長常箭一膚,射洞門闔。”
這段記載,文字不多,但提供了世民極其善射的重要線索。
做父親的李淵箭法就很好了,如上所說,在一次作戰中,他曾射盡了一房箭,擊中八十人。射了一房子箭才幹掉八十人?不是那麼回事兒。這裏的“一房”跟你住的房子沒什麼關係,指的是“一函”,也就是裝箭的匣子。按唐時作戰用箭的裝法,一匣子箭為一百支。李淵能射中八十人,可以說非常不錯了。
至於一臉虯須也就是連鬢胡子的世民,射術更精,平時喜歡用的“四羽大笴,長常箭一膚”。“笴”即箭杆,“膚”則為古時長度單位,四指寬為一膚。也就是說,世民不用平常箭,而用專門為他製作的長杆的超大號四羽雕翎箭。與此同時,他有一張巨弓,長達兩米(“玄武門之變”時,李世民極有可能帶了這張弓)。
雖然箭在古時是武將必備之物,但說起來卻不是那麼好射的,因為除了眼神跟勁外,還需要膀臂有大力,否則開弓都是個問題;即使能開弓,若拉不滿,箭射出去就會軟而無力,更別說遠距離擊中敵人。再者,需要冷靜甚至冷酷的心神,這樣才能一箭斃敵。而世民,當神射手的條件都具備了:眼神好,反應快,膀子有力,心神冷酷。一箭過去,就能洞穿大門,更別說李建成的脖子了。
遇到這樣的弟弟,太子李建成哪能逃脫?
但就世民準備再射殺元吉時,出現了意外:所騎的馬突然受驚,奔至附近的樹林,世民隨即為樹枝所掛,掉落到了馬下。
馬,在古人作戰中起著絕大的作用。所以真正的猛將,都愛馬如命。反之亦然,馬通靈性,跟主人也極默契。舉個例子:“秦叔寶所乘馬,號‘忽雷駁’,嚐飲以酒,每於月明中試,能豎越三領黑氈。及胡公卒,嘶鳴不食而死。”秦瓊的坐騎,喜歡飲酒,每次喝完,蹄力大增,在明月夜,能躍過三領黑氈。秦瓊死後,這匹“忽雷駁”不吃不喝,嘶鳴不已,似乎在說:我生即為戰場而來,既然主人也死了,那我為什麼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最終它絕食而死。
至於世民久經戰陣,兩軍對壘時,往往單騎在前,直插敵營,更愛名馬。征戰年代,騎過六匹名馬:“拳毛騧”、“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颯露紫”。以這六騎奪得天下。為紀念這六匹戰馬,李世民將它們浮雕於自己生前建好的昭陵,即著名的“昭陵六駿”。此次伏兵臨湖殿,是用血與命解決自己跟太子的問題,是一次有世民而無建成有建成則無世民的決戰。世民已披重甲,更當騎最好的戰馬。此時戰馬突然受驚,唯一的可能是其中箭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