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深色的衣服,所以也看不出來有血湧出來,但是琉璃整個人,已經像一隻鳥一樣,跌落下去了。
墜落的過程真的很短,所以琉璃都沒辦法去好好的回憶從前,她隻能粗略的想起,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遇見的,到底是怎樣開始紛亂糾纏理不清的。
不過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非要從哪個地方說起,那大概應該是她將要出嫁的時候。
那天的白琉璃坐在窗前梳著妝。
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窮苦慣了吧,她還是不習慣有人伺候著做這些小事。
長發一半撩上去梳成一個簡單的隨雲髻,左側斜斜的插上去一支步搖,剩下一半隨意的散落下來,柔柔的披在肩上。
大周未出閣的女子常見的裝束。
隻是若是讓別人來看的話,總會覺得裝飾相比較而言稍微簡單了些。
但是琉璃不這麼認為。
她最喜這隻步搖,簡單中卻見別致和精致。花型是最常見的蝶戀花的形狀,卻用了點翠在鏤空的銀花上點出了蝶的形狀,再從蝶的觸角上要伸出一線銀線,墜下來一滴翡翠來。
這樣的精致,要是用旁的繁複的裝飾來襯的話,總難免會有些喧賓奪主的意味。
但其實也還有另一層意思。
這是她未婚夫送她的嫁妝,卻不是那幾十個大箱子中的其中一個。
而是特地眼巴巴的跑來親自遞在她手上,一向明朗的臉上罕見的有了不好意思的笑:“琉璃,送你的。”
她向來不喜繁複的東西,總覺著看著就有些心累的慌。
但也並非能甘於過於粗陋的簡單。
她對於裝飾打扮這種事,總有自己獨特的一番見解。
所以也真難為他特意尋了她鍾意的東西來。
不過大概也不是他自己去尋了來。
陛下現在身體是越來越差了,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信任他,也隻能是越來越倚重他了,誰讓他是太子呢。
他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了,每天光是從全國各地快馬加急送來的公文都不知道要看多少,哪裏還有時間去給她尋這些小物件?
又不是小時候了。
不過無所謂了。本來也沒想著他心裏能有她,現在看來,還是有一些的,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所以接著畫眉。
她的眉是遠山眉,雖然清淡但是漂亮的緊,襯她細白的皮膚和清亮的杏眼剛剛好。
但是她平日裏偏偏要畫的濃重一些。
濃重些,便英挺了許多,柔美的眉眼瞬間有了淩厲的氣勢。
琉璃對著銅鏡看了看,顯然很滿意。
這樣淩厲的眉眼,怎麼能用紅唇來襯呢。
所以手中浸了玫瑰露的胭脂膏子被她放了下去。
外邊傳來侍女木槿有些急切的聲音:“二小姐,二小姐,小姐正在梳妝呢,您知道,小姐梳妝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算是奴婢求您了,您等會兒再進去成嗎?”
一個囂張至極的清亮聲音傳過來:“木槿,你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你跟了白琉璃那麼多年,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讓開!”
衣服是深色的衣服,所以也看不出來有血湧出來,但是琉璃整個人,已經像一隻鳥一樣,跌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