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瞧著你像是真的有些生氣。”
謝寧又問了一遍。
琉璃有些不耐煩了:“問一遍不同殿下說,便是不想同殿下說,殿下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
謝寧不說話了。
但是琉璃卻像是忽然打開了話匣子:“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謝寧微微的屏住了呼吸。
“爹娘都死了,雖然爹爹臨死前確實是告誡過我,但我知道他都是嚇唬人的,現在就算我真的一溜煙兒跑的沒影了,完全不管白家這個爛攤子了,他都死了,他也沒辦法了,但我怎麼就非要一根筋的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管了人家也不知道,也不領情,我怎麼就還非要在這裏一根筋的扛起來所有的事情放不下呢?”
“為什麼呢,為什麼,為什麼……”
一連串的為什麼,但是顯然琉璃自己,並不能給出來自己一個答案。
謝寧淡然的把酒杯從她手中奪過來,口氣溫柔卻不容置喙:“你醉了。”
琉璃倒也不爭不搶不哭不鬧的,隻是還在一個勁兒的自言自語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小二!”
“來了!客官是有什麼吩咐嗎?”
“結賬。”
謝寧扔過去一錠銀子。
“順便幫我叫輛馬車。”
略微沉吟一下:“轎子也行。”
小二看著明顯要高於酒錢的銀子,樂顛顛的便去了。
謝寧站起來扶著她,想要把她扶到門口,畢竟不管是馬車還是轎子,總歸也進不到這裏邊來。
她輕的像是一片紙。
不知道是因為從小習武還是思慮過度,本來就瘦的,生了一場大病,現在更是瘦的像是一個紙片人。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紙片人,他都沒辦法把她背回寧王府裏邊去。
謝寧笑了一下,沒有一點苦澀的意味。
“因為什麼樣的爹娘,教出來什麼樣的姑娘,你不是說你是你爹教出來的嗎,所以也就是他那樣一副什麼事情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的樣子,雖然很蠢,但是有時候也真是讓人感動。”
謝寧現在的笑裏,有了一線的嘲諷了。
但是琉璃緊閉著眼睛,顯然一副睡熟了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的樣子。
兩個人坐在馬車上,沉默無言。
琉璃一個睡熟了的醉鬼,他同她說什麼?
而且他腿上那根刺入百裏穴的銀針,在慢慢的失去作用,所以他的腿像是有萬千螞蟻在噬咬一樣。
從腿上,疼到了心裏。
不過謝寧坐在那裏,倒是麵色如常。
不是說他有多異於常人的堅韌,第一次用這種方法,他也差點就疼的哭爹喊娘的,但是不管什麼事,都是習慣了就好了。
這麼多年,這麼多次,他是真的習慣了。
“謝寧。”
清清楚楚的一個聲音,清楚的讓謝寧都有些疑心她剛才是不是在裝睡來著。
“嗯?”
“我知道我應該恨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恨你?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並不恨你,可能他們都沒有辦法理解,雖然確實是你害死了我爹娘,但我總覺得你做這件事是沒有錯的。”
謝寧很溫柔的幫她把她散落下來的鬢發掖到耳後,然後柔聲的安慰她:“沒關係,你想要恨便恨,想要不恨便不恨了,不管任何事,隻要自己痛快就好了,管他死人還是活人到底會怎麼想呢。”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瞧著你像是真的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