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便抱住了膝蓋哭了起來。
隻剩下蘇慕言一個人站在那裏手足無措的。
他是江湖中人,見慣的,是殺人事,慣用的,也是殺人的手段,這忽然見到女孩子哭了,他還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想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吧,又怕她們這種大家閨秀,向來信奉的,都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想耐心的再同她講幾句道理吧,看她哭得這樣慘痛的,想來她肯定什麼也聽不進去。
想來想去,也就是幹巴巴的說了幾句別哭了,看樣子也並沒有什麼用,她依舊在那裏抱著膝蓋哭著她的。
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隻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裏提高了警惕,同時也暗暗盼望著:
希望她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不要驚動了那些追他們的官兵,逼得他們做樣子都做不下去了,非要來捉拿他們不可。
那到時候,他也就非要當著她的麵殺人不可了。
她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雖然總是免不了的,但那些血腥的事,能不要讓她見,還是盡量不要讓她見了吧。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玲瓏終於哭累了,吸溜著鼻子抬起頭,一雙紅腫的眼睛盯著他,因為哭的太久了,聲音有些悶悶的:“蘇慕言,我爹娘死了。”
在白家出事之前,玲瓏有著無比順遂的小半生,從小到大,父母從來不會逼著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也從來沒有任何責任,需要她來擔,所以她一直是很樂天的一個人。
樂天是一種天性,所以她很難忽然因為一件什麼事,就忽然不樂天了。
就算父母的死,看起來也好像並沒有讓她過於悲傷。
但其實並不是她不悲傷,而是她總是記不住悲傷,她總是會忘記,她父母已經死了的這一事實。就好像一回頭,還可以看到娘淡淡的視線掃在她身上:“今天的繡圖,繡完了嗎?”也可以看見,爹爹的毛筆,輕輕的敲在她的頭上:“別總是爬牆上樹的,爹娘雖然不求你做個大家閨秀,但也總不能一直像個泥猴兒似的,這將來可怎麼嫁的出去?”
所以她隻要想起來她的父母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就會格外悲傷。
蘇慕言看著她,一件衣裳胡亂的裹在身上,還是他臨走之前隨手扯出來披在她身上的,女人的衣服,他又不懂,那真的是隨手胡亂的裹的。頭發也淩亂,也不知道身上受了什麼傷沒有,這種事情,他一個大男人,雖然名義上是她世叔,但也總有些不好意思問。然後就那樣小小一隻的蹲在那裏,抱著膝蓋,抬起頭看著他:蘇慕言,我爹娘死了。
他有些心疼。
其實她的抱怨其實也並不是沒道理的。
她何曾過過這樣的生活,也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蹲下來,把篝火挑的更亮一些。
然後讓自己的視線,同她平齊:“玲瓏,人總有一死的,他們不可能永遠陪著你。”
聲音異樣的溫柔而堅定。
“可是如果不是謝寧,他們至少會多陪我一段時間。”
說著說著便抱住了膝蓋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