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像是想清楚了很多事,又好像是更多的事情都不明白了。
“我不這麼覺得,琉璃,你對我不誠實。”
“因為您對我也不誠實。”
琉璃幾乎是沒有考慮便說出了這句話,想了想,還又補充上了一句:“幾乎是從來就沒有誠實過。”
謝寧當然聽出來了她話裏的意思,所以他眯起了眼睛,雖然還是笑著的:“比如?”
“比如倘若您真的覺得日達木的反叛同您沒關係,又何必讓燕侍衛去探聽了這消息來告訴您,燕侍衛既然已經接了您旁探聽的命令了,自然是知道您是在意的,那您這句不在意,又是說給誰聽的呢?而倘若您真的不在意的話,您澆花的手,又有什麼必要非要抖一抖呢,您一向這樣鎮定的人。”
謝寧抬起眼睛看她。
最近琉璃總是話很少,但是隻要一說話,就總是很尖銳,雖然他並不很容易被刺痛,可是那些傷人的話,很偶爾的,還是刺痛了他。
“所以?”
“所以我希望您能告訴我您真實的想法,倘若您非要說些什麼的話。”
“不錯。”
謝寧將手中水壺放下,眼中的尖銳也不再掩飾了:“我確實未曾想過袖手旁觀,這是我的機會,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那是您的立場呢,您所說的機會,是誰給您的機會?日達木?還是朝廷?”
“你呢?”謝寧笑了起來:“你想要我抓住哪個機會?倘若我選的那個,是你並不想要我選的那個你又要如何呢?”
“倘若您選擇幫助日達木的話,我會離開,我阻止不了您,這我很清楚,但是我一定會離開,活著或者死了都無所謂。”
到交州之後那邊建安城裏便來信了,說是她的家人,都平安,玲瓏跟著師父……蘇先生,想來也並不會有什麼事情,她現在要全力以赴的,也就剩下一個大周了,她爹爹想要的那個大周。
“那你不用走了。”
大概是她眼中的堅決又一次有些灼傷了謝寧的眼睛,他低下頭不肯再看她:“我雖然確實是很想幫日達木來著,但我得到的所有的情報都告訴我,日達木,隻是一個貪婪的蠻人首領而已,他並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我站在他那邊,並不會有什麼結果,何況我四皇子的身份,他未必會信我,可是西南軍這邊,就不同了。”
榮威在西北軍那邊遞了辭呈之後,西北軍麵對西域諸國的威壓,便有些吃力了,當時謝臻雖然很無奈,但還是不得不把駐守西南的趙竟調回了西北。
如此一來,西南這邊,竟是沒有一個大將了,也難怪日達木那樣放心的起事。
“隻要我能讓他們看到我能領兵打仗,其它的,便都不是問題了。”
謝寧這下又抬起頭來了,很溫和的笑著:“我自認為我也算是所學甚廣,最長的,還是兵道,以至於更甚於詩書。”
謝寧的詩書,琉璃是見識過的。
說一聲大家,並不為過。
所以琉璃也單膝跪了下來:“倘若您想要的隻是這些,那不管您最終的目的到底如何,琉璃都願意助您,微薄之力。”
她覺得自己像是想清楚了很多事,又好像是更多的事情都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