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抬起頭來，發現她已經走遠，唯獨那支他送的手表破碎地躺在地上，仿佛嘲笑著他對她的百般縱容。
“徹底……結束嗎？”他自嘲地勾起唇角，扶住明嫣的手，在她焦急的目光中露出絕望的笑容，“回去吧，明嫣。”
明嫣呆呆看著他，佇立在原地，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都不了解他。
她所了解的少爺，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露出這樣孩子氣般軟弱的神情？
“少爺，她配不上你！你……你不要再為她傷心了！”她提高聲音，忍不住大聲說道。
也不知道靳昕然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他依舊沒有回頭，就那樣，在她麵前倒了下去。
“少爺！”
…… ……
顧洛北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沒有機會再改變。
但她總得為柏宇做些什麼，哪怕柏妮永遠都用仇人的眼光盯著她。
今天，是她第三次帶著熬好的湯來看望柏宇了，醫生告訴她，柏宇在複健室裏。
“他傷口還沒愈合，就要複健嗎？”她有些吃驚。
醫生無奈地搖頭歎息：“這位柏先生堅持要這麼做，誰勸都不聽。這不，昨天的傷口又崩開流血了。”
“我去勸勸他。”她剛起身，就被醫生拽住。
“你還是別去了。很多被截肢的病人，醒來後都會有跟他一樣的反應，想證明自己就算沒有腿，也能是個正常人。等他受的打擊多了，他自己會慢慢接受這種殘缺的。”
顧洛北心裏仿佛裝了千斤的石頭，腳步沉重。
她慢慢走到複健室前，透過玻璃窗，看見了一群病人裏的柏宇。
他之所以突出，是因為在一群人裏，他是摔倒最多次的那個人，每次摔到之後，他額頭綻滿青筋地重新站起來，艱難地拄著拐杖前行。
柏妮滿眼通紅地站在他身後，目光哀切，短短幾天時間，她也變得沉默了。
顧洛北垂下眸子，眼淚緩緩砸在地上。
如果不是她，柏宇本可以免於這一切災難。
她該怎麼贖罪，才能讓他的生活恢複到從前？
“哥，你別再折磨自己了！我去靳家為你討回公道！”柏妮終於忍不住了，她擦了一把眼淚，風風火火地就要衝出去。
“不許去！”柏宇滿頭大汗地抬起頭，語氣急促，“不許給洛北帶來麻煩！”
柏妮沒有回頭，狠狠抬頭擦了擦眼淚：“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在乎她？”
複健室外，顧洛北伸手捂住嘴，背過身默默流淚。
路過的病人滿眼好奇地盯著她，她紅著眼眶，匆匆逃出這裏，躲在醫院的天台裏狠狠哭了一場。
是時候跟靳昕然說再見了，她無法原諒他，更無法原諒自己。
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她臉色蒼白地伸出手，看著掌心裏隨風飄走的細碎花瓣，目光驟然變得冷漠堅決起來。
她要擔負起柏宇的未來，還要重新拿回本該屬於柏宇的一切。
再次出現在病房裏的顧洛北，眼中有著與全世界對抗的勇氣，她沉默地走到柏宇麵前，用力握住他清瘦的手。
他勉強抬起頭來，發現她已經走遠，唯獨那支他送的手表破碎地躺在地上，仿佛嘲笑著他對她的百般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