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低下頭,麵無表情地盯著斜尖:“可我們不認識。”
“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也不遲。我重新跟你介紹一次,以前每次去Y國送工作文件的那個人,都是我。”
她愣了愣,頓時回想起來,有一陣子,靳昕然在Y國呆了一段時間,那段日子裏,總有一個男人頻繁往返地送文件給靳昕然簽字。
隻是每次她去書房送茶水時,那男人都走了,她也隻來得及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
這個叫宋洋的男人,會給她的生活帶來變化嗎?她迷迷糊糊地想,忽然想起唐雪柔說起的那個高中同學聚會,頓時猶豫了。
…… ……
柏宇在醫院住了一陣子後,堅持要回家,顧洛北拗不過他,隻好送他回家。
見她滿頭大汗地在醫院替他奔忙,柏宇滿臉歉意,執意要讓柏妮來處理。
“算起來,阿妮有好幾個星期沒出現了,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柏宇忍不住斥責。
顧洛北心裏自然清楚,柏妮是跟她和柏宇賭氣來著,她無法強求柏妮原諒自己,隻是輕聲安慰柏宇無需在意。
太久沒有回家,家裏灰塵彌漫,四處顯得空蕩蕩的,柏宇坐在床上,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柏妮不在家,顧洛北送他回家以後就消失了,整個家裏隻剩下他一個人,換做平時,他可以出去打球、騎車、畫畫。
可是現在,失去雙腿的他能做什麼?
他用力掀開被子,盯著自己的下半身,痛苦地閉上眼睛,車禍那天發生的一切重新在腦海裏輪回。
那天,那輛卡車橫著撞過來時,他徹底暈死在車裏,是劇烈的疼痛喚醒了他,他親眼看著滿臉是血的卡車司機臨死前的抽搐,他距離他隻剩不到一米的距離,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在他一連串喃喃的“為什麼”中,也許是為了能給他一個答案,那司機說出了一個名字。
柏宇深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那一刻,那個司機沒有必要騙他。
那個名字……那個人……
心裏的恨意一點一點爬上心頭,啃噬這他的心,他才發現,他根本沒有辦法表現得像表麵上那樣雲淡風輕。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會是我?”他咆哮著,用力舉起花瓶朝地上狠狠砸去。
繼而連三的聲音響起,他狠狠發泄著內心的憤怒和怨恨,直到門被人推開。
重新舉起一個新花瓶的他停住動作,愣愣地看著站在光暈裏的那個女人。
她拎著行李箱,懷裏抱著一大束開得嬌豔欲滴的鮮花,滿臉嫣然地衝她淺笑。
“學長,從今天開始,我要入住你的屋簷下了。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那天是七月七日,天氣晴,許多年之後,柏宇仍舊記得那個女人臉上燦爛的笑容,仿佛能融化整個世界的燦爛笑容。
奇怪,在那一刻,他心裏的憤懣忽然悄悄流走,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平靜,甚至——還有一絲細微的喜悅。
明嫣低下頭,麵無表情地盯著斜尖:“可我們不認識。”
“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也不遲。我重新跟你介紹一次,以前每次去Y國送工作文件的那個人,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