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伏寶點點頭,說道:“不錯,有這回事兒。我們在這裏困守,不若依淩敬之計北出太行,占領河東,這樣也可解洛陽之圍。”
長孫安世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王將軍,若依此計,難解洛陽之圍不說,恐怕貴軍要陷入不上不下的境地,太不智了。”
王伏寶詢問究竟。
“如今懷州河內那裏已被唐軍占領,大軍渡河之後首先要攻堅,唐軍向河內增援是一忽兒的事,他們可以從回洛城、洛口、虎牢三地同時出兵。眼前放著現成的例子,圍攻虎牢已近三月不成,再開辟新戰場其變數更多。即使你們攻下了河內,近二十萬大軍要翻過太行山,我知道那裏山高壁陡,山間小路皆埋在草木中,人在那裏攀緣而行尚可,馬匹卻難以逾越,隨軍輜重要全部丟棄。若翻過太行山,河東向來是李淵的老根據地,早已嚴陣以待的唐軍麵對你們這群手無糧草、馬匹、輜重的遠來之師,他們即使不與你們交戰,還如李世民在虎牢關這樣堅壁不出,恐怕你們也無力再向西向南發展了。”
王伏寶一聽果然有理,身上驚出了一身冷汗,失聲道:“對呀,淩敬為何沒有想到此節?”
“淩敬為一書生,至多在山川圖上指指點點,哪兒像你們親身經曆戰陣,明白打仗的凶險?其實你們夏帝沒有必要太悲觀,金堤關糧草雖失,軍中糧草最少可支五天,且可恢複糧道,以利長久。李世民那裏比我們更為不堪,他圍洛陽已一年有餘,幾十萬大軍所需糧草皆需關中接濟,關中糧草畢竟有限,為此事其朝中大臣紛紛上書要求李世民罷兵,他現在虎牢關也是硬撐著。前時我皇為配合夏帝進兵,設奇計奪了唐軍北邙糧草,虎牢這裏已無可轉運之糧。這兩日我派人化裝深入虎牢以西打探,唐營內已無糧草,李世民也無計可施。王將軍,其實兩軍都到了緊要關頭,誰能咬牙挺過去,誰就是勝利者。若渡河西攻,前途未卜,且耽誤時日,淩敬此計可是大錯特錯了。”
“依你所說,我們還在這裏與李世民對峙?”
“不用對峙!三日之內,唐營因無糧草肯定要有動作。屆時我們抓住時機,搶關奪隘,將李世民驅出新安以西,這樣夏帝和我皇在洛陽會合,天下鼎足之勢從此定矣。”
長孫安世的這番話說得王伏寶心動,長孫安世見火候差不多,就領著王琬到其他將領那裏繼續遊說。較之王伏寶,其他將領更容易說服,一聽滿帳的金銀因翻山越嶺可能丟棄,且李世民數日內可能退兵,紛紛大罵淩敬出的餿主意。到了晚間,一幫人一串通,一窩蜂跑到竇建德那裏,堅決要求不渡河。
王伏寶說道:“皇上,臣下去默想多時。若渡河西逾太行,變數太多。眼前我們拿虎牢關都沒辦法,再往河東,一路關隘甚多,且有太行高山。既來之,則安之,現在我們與李世民相持數月,聽輕言就棄之,實在可惜。”
當時淩敬不在現場,幾名頗有軍功且脾氣火暴的將領罵道:“皇上,如此軍國大事,切不可依書生之言毀了前程。淩敬身上沒有硬骨頭,一到緊要關頭就想退縮,這種人吟詩作賦還行,到了軍中純粹是廢物。”
“對呀,籌劃決策應該慎重,哪兒能讓一名書生將大軍揮來喝去?”
竇建德坐在那裏一時彷徨無計,眼前的這幫人是隨自己起兵的功臣,看來今天是犯了眾怒。經過一個下午的思索,竇建德對淩敬所獻之計有了疑惑,心想大軍若入太行後萬一不利,到時候遠離河北,再想轉圜終無餘地。這會兒見眾將在眼前情緒激昂,一顆心已經倒向他們。想到這裏,他揮手道:“吵什麼吵?渡河西出算是千條計百般策中的一條,朕未有定論,你們就認真了,在這裏嚷破了天!伏寶,你所說的李世民營中已經缺糧,是否屬實?果若如此,我們可以不戰而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