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驚濤駭浪(3)(2 / 3)

這天,書淇又按時來接亦凡去醫院。她近日看起來少了往日的活潑,多了許多心事。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等檢查結果時,他買來兩杯熱咖啡,其中一杯遞給亦凡。咖啡的濃香瞬間調動起亦凡的好心情。他在她身邊坐下了。

“亦凡,最近感覺怎麼樣?”

她看著他。

“你最近似乎不大熱情。”書淇皺著眉頭,“你好像在準備放棄。之前我們約定過,一定要努力的。亦凡,你一定要忘記根植於你心底的恐懼感。我說過,你的聲音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比百靈鳥的還好聽。”

亦凡慘淡一笑。曾經,她就是在為著他的這種盼望而努力著,她曾經幻想著為他唱第一支歌,講第一個故事,說出那亙古以來最美好的三個字。但她現在知道,那一瞬間到來後,什麼也不會發生,他不會向她走來,而是離她而去。

“亦凡,答應我,一定要鼓起勇氣,堅持下去,好嗎?”書淇向她伸出手指。她看著他那寬大的手掌,猶豫著,然後把她的手伸了過去,和他拉鉤。

她看著他出神。他注視著她的笑容,似乎迷惑了。

那時,許靜如站在不遠處,正凝神注視著他們。

大約是太愛亦凡,太想補償她的緣故,這時的許靜如,幾乎願意為她做所有事情。見到亦凡和書淇在醫院裏的親密,她開始不遺餘力地查找那個在書淇心裏占據一席之地的女子。當她得知這個女孩竟然就是桑檸,她心裏的怨恨頓時如江河翻騰。

這天亦軒處理完一樁業務,趕回辦公室時,發現桑檸不在裏麵。他有些詫異,四處轉了轉,打字的小樂見到他說:“林先生是在找桑檸嗎?她被董事長叫到辦公室了。”

他沒顧得上回辦公室,便向樓上走去。

董事長辦公室裏,許靜如正指著財務報告責備桑檸。

“這些賬目都是經過你審核的,怎麼會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桑檸解釋道:“董事長,對不起,這些報告每個月做好之後都交給您和財務部,我那裏並沒有備份,要對比核實並不容易。”

“是嗎?我不認為這是推卸責任的高明方式。我之所以同意你擔任這個職位,是因為你有過海外經曆,本以為你學會了國外的很多先進的行事方式,不過看來你勝任得並不是那麼輕鬆。公司現在正處於發展的巔峰時期,我不想它因為你的疏忽而減緩下來。或許你並沒有損害公司利益的意圖,但是這樣的損失發生時總應該有人站出來負責。”

桑檸猝然抬頭,看著許靜如那幽深的眼神,突然明白她是想趕走自己。雖然桑檸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地方招惹了她,但是她那份淩人的威嚴本身就可以構成趕她走的理由。

這時亦軒推門而進,“如果這樣的損失必須有人站出來負責,那應該是我,輪不到我的助理,她又不是會計。”

“你怎麼突然進來了?”

“因為這事和我有關,”亦軒看著桑檸說,“這次的事情我們費盡心思查尚且遲遲未果,桑檸縱然有三頭六臂,也絕不可能注意到。”

“如果是白雅,我想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許靜如冷淡地說。

“現在不是白雅,是桑檸,我需要的是她。”

“你或許需要一個更得力的助手。”

“並不是……”亦軒還要繼續辯白,桑檸卻一下子搶斷了他的話,“好吧,我辭職。”

許靜如和亦軒同時吃驚地看著她,都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願意辭職。”桑檸靜靜地重複了一遍,“您說得對,需要有人來對這個局麵負責。我願意負責。”

說罷,她的目光掃過亦軒的臉,帶著一抹深重的痛楚。

他就要訂婚了,再繼續留在長河集團,留在他的身邊,她不知道自己哪天會不會情不自禁地泄露了情緒,成為他們生活中的絆腳石。

說完,她輕輕一鞠躬,便轉身從門口走了出去。許靜如沒想到一切竟然來得這麼順利,因此有點不真實感,而亦軒則像被掏空了一般。

亦軒進門時桑檸果真在開始收拾東西。他站在那裏,看著她把那一摞摞文件擺放整齊,然後從抽屜裏熟練地抽出她自己的物品,全部堆進一個大大的紙箱裏。她走向窗台,那裏有一束金色的非洲菊正吐露著芬芳,那是他今天早上剛剛買來插上的。而那個精致的釉色花瓶,則是她當初專程從琉璃廠買來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習慣了辦公室裏嫋繞的香氣。

隻見桑檸輕輕舉起花束,麻利地摘掉上麵枯黃的花瓣,又輕輕地把它放回原處。

這時,她方才抬頭,撞上他那雙憂鬱的眼睛。

“為什麼要這樣做?”亦軒走到她身邊。

“我隻是覺得,我不再勝任這裏的工作了。”

“是不勝任,還是不想勝任了?”

桑檸掉轉過頭,他的目光幾乎讓她窒息了。

“對不起,”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不勝任,也不想勝任了。”

“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桑檸又觸碰到他那幽深的目光,知道不說謊是不行的了,“開始的時候是因為璦蓁而進來的,現在見她過得很好,我也可以放心走了。”桑檸望著他的臉,抱著大箱子就要出去,怕遲一秒淚水便會奪眶而出。

她從他身邊離開,亦軒一把拉住她。

“我送你回家。”

在他心裏,和桑檸的告別,是值得好好地說聲再見的。他的目光幾乎是充滿乞求的,桑檸無法拒絕。

汽車緩緩前進。亦軒幾次轉頭看桑檸,她的頭始終低低的,像沙漠裏的一朵小花兒,努力使自己低到塵埃裏去。

“桑檸。”

“嗯?”

“外麵是個熔爐,不過像你這樣的人物隻會在其中成鐵成鋼。相信你會走好自己的路。”

“謝謝你。”

“從今以後我就不是你的上司了,不用被你這個嘮叨的助手叮嚀著做這做那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真的有點囉唆呢。”

這是他第一次和桑檸說笑,桑檸卻沒有心思回應他。她的心沉沉的,重重的。

“不是的,我是逗你的。”亦軒見她不說話,便又說,“你一定會是個好員工、好朋友、好妻子、好母親……我相信你能夠做好生活裏的每一個角色。”

桑檸感激地一笑,把頭轉向了車窗,看著窗外的風景。盡管北京的馬路上都是單調的建築物,但她還是喜歡看那些巨大的家夥隨著汽車的前進逐漸退到身後去。無論它多麼大,多麼壯觀,它都會在汽車前行的過程中退到身後,直至消失不見的。

這天一大早長河集團就亮了燈,銀濤到得比清潔工還早,他是驗收戰果來的。

銀濤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他的母親。她在江蘇一個僻靜的小鎮上做著一點小生意。銀濤想說服她跟著自己回到北京,她卻遲遲不肯動身。銀濤因為畏懼許靜如,因此也不多勉強,隻一心想加快步伐,等自己的公司開業後,便什麼也不怕了,所以他才冒險破譯了電腦的密碼,把客戶資料調出來賣給了長河集團的老對頭。

這些年和他們的交手中銀濤深諳他們唯利是圖的本色,但是沒有辦法,他實在是太急需錢了。不料客戶資料的事情卻東窗事發,偉力幾乎完全不顧他的死活,使那些客戶一夜翻臉,迅速引起許靜如的懷疑。他知道,那件事情非要有個人出來負責不可,否則許靜如一直這樣明察暗訪,東窗事發隻是早晚的事。之所以把目標選中淩璦蓁,是因為她現在身居高位,何況除去她,無異於除去許靜如的一隻手臂。

於是他們按照預定的計劃,讓那份文件出現在了許靜如的案頭。

可是直到接近中午還沒有任何動靜。他有些按捺不住了,拿著一份預算表,借機到董事長辦公室打探風聲。

他敲了敲門。

“請進。”裏麵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