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2)

我問新郎哥買多少?一群烏鴉飛不到邊。”

你知道這屬於民間歌謠,裏麵有些典故你尚不知曉,需要慢慢詢問,幸而你用錄音筆記了下來。你已沉浸在婚慶的熱鬧中了,身不由己跟眾人搶著喜糖,喜糖似是手工製作的,你有點不敢吃,怕不衛生。這時,江先生擠到你跟前,他同樣給了你一把糖,說:“嚐嚐吧,這是手工製作的蕎麥糖,降血脂,很環保。”

你這才放心地嚼了一口,果然香甜無比。這時,一群人簇擁著新娘子朝洞房奔去,人們一路插科打諢嘻鬧著,走到洞房門口的時候,人群將新娘子舉起來,拋向了半空,新娘子在半空中驚叫著,旋即又落到了人群裏,人們高舉雙手,將新娘子托舉到了洞房。

江家春知道下邊要來犖的了,就建議說:“田中櫻子小姐如果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我們現在就要趕到烏江去。”

你一邊吃糖一邊好奇地問:“下邊還有什麼節目?”

江家春神秘地一笑,“鬧洞房,就是一群人把新娘子關在洞房裏胡鬧,此事有點犖,最好還是不看吧。”

你知趣地點點頭,跟隨江先生擠出人群,上了他的車,奔赴烏江。

告別了店主,我看看時間尚早,便沿街行走起來。

天浦如今已成為鄴市的一個新區了,可習慣上我還是喜歡稱它天浦縣。馬路是重新建的,我在家裏那會兒沒有這樣的水泥路,全是土路,一下雨的時候不光鞋子上是泥,連褲腿也被泥水染了色。“天浦縣破豬圈,老爺打板子,四門都聽見”的民謠正漸漸變成一種曆史的記憶,原天浦縣城濃縮成了天浦街道,與跨江發展的主城鄴市呼應著城市現代化的進程。

正想著,眼前出現了一家店鋪,上寫“紫雲軒”三字,門上的一副對聯隨之吸引了我的目光:“夜雨打芭蕉剩一支禿筆與諸君寫近水遠山;春風卷疏簾費半盞寒燈為來日謀朝餐夕食。”

從門外看,店鋪裏掛滿了字畫,我斷定這個店主是裝裱字畫的。想起剛才那位店主跟我介紹過的“紫雲軒”,於是好奇地走進去,迎麵一個木製貨架,裏麵擺滿了安利產品,早聽說美國的安利在中國的傳銷市場業績很不錯,看起來店主不光裝裱字畫,還是安利產品的傳銷者。

店主正在貨架上擺弄安利產品,他的後背對著我,從他的背影看,這是一個瘦形人,不胖,年齡也不大。店鋪麵積不小,靠窗一側,一個年輕的女子在燒飯,估計是他的妻子。

店主聽到了我的動靜,問:“有事啊?”

“隨便看看。”我回答。

店主這時轉過身,一張笑臉麵對著我,說:“坐吧。”

我也笑笑,順勢坐在一張又長又寬的案桌前,桌上鋪著毛氈,顯然是店主寫字裱畫的工作台。

我對麵,是一幅觀音像,裝裱在鏡框裏,觀音慈眉善目,妙相莊嚴。觀音像另側,懸掛著一幅大肚和尚像,眉眼翹起,一隻手抓著後背,名為“抓癢”,與我看過的山僧畫無二,一問,店主果然說:“這幅《抓癢》是山僧專門為我畫的,那幅觀音像是我自己的拙筆。”說罷,輕鬆一笑,眼睛和嘴巴同時笑起來。

店主的眼睛會笑,而且他的眼神有一種靈異之韻,讓我一時難以說清這靈異究竟是什麼,反正感覺瞳仁裏麵還有一個瞳仁。

店主用一次性杯子給我倒了杯水,我看著水中的熱氣,不由直率地問:“聽人介紹你視金錢如糞土,還聽說你小時候常到猛虎嶺做義工,得了山僧的真傳,難怪觀音像畫得這麼惟妙惟肖。你一定收藏了不少山僧的畫吧?你賣嗎?”

店主笑答:“我怎麼可能視金錢如糞土呢?商品社會,人離了這個環境是活不成的。你看裝裱字畫已經養活不了一家人了,我已在做安利產品的銷售了。”他手指了一下安利產品的貨架,又說:“山僧的字畫我本來有一些,後來都送人了,我從不賣他的字畫。他的字畫應該有很高的審美價值,但讓一些索畫的居士給弄壞了,居士們索了字畫又拿出去賣,把山僧師傅的名聲都給糟蹋了,估計山僧畫的畫有兩萬多幅,他八十歲時作的畫最好,可說是藝術的高峰期,我這幅《抓癢》就是他那個時候畫的,你看多傳神!”

我的雙眼盯著畫麵,一位老和尚正在用癢癢撓抓癢,神態自若,又有點看破紅塵的俏皮,畫麵著了色,和尚胳膊上的黑毛清晰可見,給人一種既超脫紅塵又在紅塵之中的縹緲感。

“這幅畫你賣嗎?我可以多出些錢。”我突發奇想,此次回家能收購一些山僧的精品畫也是大收獲,日後很可能是一筆不錯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