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的臉色很不好看,自己的治下出了這種事,想高興也高興不起來,正準備向鄧老頭詳細詢問一下情況的時候,酒樓雅間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衝進來一夥衙役,後麵跟著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少年,一雙眸子又細又長,兩片嘴唇很薄,看起來十分刻薄。
張揚端坐不動,鄧老頭卻仿佛見了鬼一般,嚇得瑟瑟發抖。
那青年還沒說話,旁邊狗腿子一般的壓抑卻先忍耐不住了,對著張揚大喝道:“爾乃何人?膽敢私下接觸此刁民,見了崔賊曹也不行禮,還不速速退去,不然抓你進官府治罪!”
張揚冷笑一聲,並不答話,還真應了他說的那句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怎得這上黨上下官員都這麼喜歡作死嗎?
張揚不開口,裴元慶可忍不了,順手抓起那衙役頭領,直接給扔了出去。
抽刀聲連成一片,一群衙役如臨大敵。
還是那個被稱作賊曹的年輕人不慌不忙地揮了揮手,一群衙役才把刀收好,立於兩旁。
“在下崔抑,壺關崔氏子,官拜壺關賊曹,專管這壺關的牢獄訴訟,不知公子何人?”自稱崔抑的年輕人輕輕一禮,絲毫不待煙火氣地說道。
張揚也不搭話,指了指身旁的鄧老頭,問道:“他的事,你知道嗎?”
崔抑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這種事屢見不鮮,官府想管也管不過來,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張揚冷笑一聲,道:“管不過來也還罷了,不知鄧老伯所犯何事,你等竟敢隨意毆打,還敢到此抓人?”
崔抑細長的眸子裏寒光一閃,陰惻惻道:“這是官府的事,公子還是不要多問了吧?”
張揚大笑一聲,不屑道:“如果我非要管呢?”
“那就休怪崔某不客氣了,給我上!”
張揚端坐不動,淡淡地吩咐道:“元慶,你不是手癢嗎?給你鬆鬆筋骨,別把人打死就行。”
裴元慶獰笑一聲,大步向前,沒用了片刻功夫,地上便躺了一地的衙役,沒一個人,但筋斷骨折卻是少不了的。
“你...你膽敢如此?你等著!”
崔抑放下一句狠話,頭也不回地跑了。
鄧老頭哆哆嗦嗦地湊到張揚麵前,道:“公子,你還是快走吧,這崔家在壺關家大業大,連新來的太守都不曾得罪他們家,為了小老兒的事,別再連累了公子。”
“無妨。”張揚悠然起身,隨意地拍了拍衣袖,問道:“你女兒被賣到哪個村裏,你知道嗎?”
鄧老頭連連點頭,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是想把女兒找回來,但也沒想到這事會讓張揚得罪了崔家,心情十分複雜。
張揚卻不管那麼多,轉頭對典韋道:“老典,你去北門告訴高順,讓他不要等了,我去高都一趟,救了人就回來。”
典韋領命而去,張揚不曾耽擱,彙合了城外的五百親兵,帶著鄧老頭,徑直朝他高獨而去。
上黨多山,但中間卻是盆地,官道也修得不錯,沒用了半日功夫,就到了鄧老頭所言的小村。
這村子位於一座大山附近,適宜耕種的良田少得可憐,大概也就是那種承平時節下山耕地,紛亂時候上山為匪的人家,正常人家自然不會把女兒嫁到這個地方來,也難怪要買人成親。
進了村子,張揚剛剛尋到一人,隨意打聽了幾句,隻聽這人一聲大吼,一個村子的男女老少,拿著各種各樣的家夥衝了出來。有種地的鋤頭,摟草的耙子,甚至還有菜刀,一個個凶神惡煞,仿佛和張揚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這種情形張揚也不是沒有見過,在雁門,鮮卑人南下劫掠村莊的時候,那些村民就是這麼一副樣子,但讓他搞不懂的是,現在這些村民為什麼要擺出這麼一副姿態。
張揚的親兵們不敢怠慢,紛紛抽出長刀,結陣了一個矢鋒陣,隻等張揚下令。
眼看就要火拚一場,張揚大喝道:“幹什麼!爾等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依大漢律,拐賣百姓者誅,從者發配,你們是不怕死,還是想要修長城?”
隨著張揚的一聲大喝,頓時有不少村民動搖起來,隻是還有人小聲道:“大家不要怕,他就是嚇唬我們,我們這麼多人,他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張揚勃然大怒,轉頭大吼道:“給老子挨家挨戶搜,誰敢阻擾全部抓起來,全部送到雁門去修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