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下沒有懷才不遇這回事(1 / 2)

“如果你真的有天分,一定會被發掘的。”

一個人一生中,總是會碰到幾個扭轉他命運或觀念的重要人物。

我很幸運,在我心存疑惑,想要有所作為時,總是能碰上指引我、給我方向,並帶來鼓勵的心靈導師。

我真的不敢想象,若沒有了他們的指引,我會走到怎樣不同的道路上。更幸運的是,在我剛踏入高等教育的門檻,在休斯敦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普通大學裏,我先遇到阿普麗爾老師,然後又碰到沃爾特(Walter)先生。

除了以“盲人逛校園”的方式傳授“用心攝影”的理念外,阿普麗爾延續她一貫的理念和風格,要我們製作的學期作業也很有趣——要我們去找一個有趣的人當對象,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給拍攝對象拍照,以觀察隨著攝影者對於被攝對象感情的投入而呈現的不同風味。最後集結所有不同時期拍的照片,在學期末做成一本照片書,觀察拍攝者的感情投入對於作品的影響。

但她也規定,不能拿老人和小孩當做攝影對象,因為這兩類對象太好表現了。我決定選妓女作為拍攝對象,阿普麗爾也同意了我的決定。我信心滿滿,卻沒料到之後的道路荊棘重重。

首先,如何去找到一個願意被我拍攝的妓女就是一大難題。我對這方麵的門路也不清楚,好不容易在街頭找到了一名妓女,在我強烈懇求之下,她才不太情願地答應讓我拍照。

我在一個廁所進行拍攝工作。即使是在寒風凜冽的晚上,廁所的騷臭味還是令人難以忍受,而拍攝對象不樂意合作的態度,加上唯恐招來警察臨檢的不安心情,也使這個看似簡單的學校作業變得壓力奇大。

到了第二次要再拍攝這位妓女時,她更不願意了。好說歹說也沒用,我隻好花了一點錢才讓她勉強同意讓我再拍一次。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在沒有把握在第三次還能說服她。最後,我決定換題目,向阿普麗爾老師說明後,她終於同意讓我換題目,並且特別寬容地同意我以物代替人為拍攝對象。

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到大,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孤獨中度過,我對於人總是有一種疏離感。自己無法選擇當建築師,也是因為想到建築師要常和人打交道,就讓我望而卻步。相反,靜靜地坐在一旁,不用理人的平麵設計師反而比較適合我。這次的學校作業,隻是再一次證明了我不善與人交往的個性。

我選中的是離我住處不遠的一個被官方封起來的廢墟。本來,我就對這個和中國四合院頗為類似的廢棄房舍充滿了好奇,而借此機會,進行個小小的探險也不錯。

我先從外觀拍照,一棟位於城郊的廢棄房舍,門上貼著法院的封條,到底裏麵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廢墟的故事是什麼?這個目標充滿了神秘感,挑動了我的好奇心。

終於,挑了一天,我找阿強做幫手,將門撬開,闖了進去。我們大吃一驚,情形太詭異了,我們像是不小心誤闖入時光隧道中的某一個場景。

這裏本來應該是一個餐廳,現在卻處處是蜘蛛絲。雖然是白天,但陽光被窗戶上的木板擋住,室內一片黑暗。在我們兩支手電筒的照明下,白色的灰塵如雪花般緩緩飄下,落在裝飾華麗的聖誕樹上,落在狼藉的杯盤上,堆在鋪著餐巾的餐桌上,堆在依然華麗的室內裝潢上……手電筒的光柱再掃過去,吧台上幾個酒杯或高或矮地站立著,一隻透明的雞尾酒杯中仍有半杯的液體……

隻是,一個人都沒有,一切都是如此寂靜,連灰塵也是安靜地飄起、落下……這種氣氛下,連我們四處揮舞的手電筒的光柱似乎都顯得太過粗魯。好像一場盛宴因某種突發的意外而忽然中斷,賓客匆匆離席,主人來不及收拾桌上的殘肴剩酒,喧鬧繁華的氣氛也來不及消褪,就被封存在這個空間中。

我好像感受到森森的鬼氣,脊背一陣發涼,我愣怔在現場,體會當時大家匆匆離去的場景。此時,阿強居然不見了,偌大的餐廳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幾乎也想和那些人一樣拔腳狂奔。

“包,這裏住著人!”阿強揮舞著手電筒從另一個門口跑進來,他的出現讓我既驚又喜。來不及怪他亂跑,我隨著他到了旁邊較小的房間,是廁所。令人意外地,廁所倒算幹淨,情況有點詭異,難道有人利用這間廁所嗎?是流浪漢,還是毒販?逃犯?

在令人戰栗的詭譎氣氛中,我匆匆地按下快門,為這神秘的廢棄屋留下第一次記錄。我們匆匆地離開,急忙回到戶外溫暖的陽光下。

後來,我們又回到這棟房屋幾次,陸續探索了荒廢的後院及其他的房間,但再也比不上第一次驚悚逼人了。直到後來,我們發覺警察又重新貼上新的封條,大概他們也發覺有人闖入,我們才停止這場潛入廢墟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