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建康城宣陽門外從早上就開始聚集起人潮。
“聽說，今天要殺的是一個道士？”
“告示不是都說了嘛，自個兒看去。”
“嘿嘿，俺不識字呢。”
“嘿……告訴你吧，也無妨。這個道士啊，自恃有幾分道行，受寵於先帝，不思盡忠報國，反而勾結妖物、禍亂宮中。”
“這麼大本事呢？我小舅子在宮中當差，據說啊，前不久萬歲爺駕崩，就是有妖怪作亂呢！朝廷顧忌傳出去有損國體和朝廷威嚴，隻說是萬歲爺飲酒過度、因魘暴崩。其實啊，是因為宮中鬧妖怪呢！”
“這就對了！據說這小子就是妖怪同黨。”
“什麼妖怪，這麼厲害？”
“聽說啊，是狐狸精！”
“嘿嘿……萬歲爺莫不是精盡人亡吧？”
“話可不能亂說！你小子不想活了吧！不過你小子說得很有可能，嘿嘿”……
相王府發布的告示沒有說姬福與先皇司馬曜的死有關，但把他和宮中妖怪劃為同黨，老百姓根據風言風語自行腦補，“真相”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有些聰明人甚至已經想到了，相王府之所以不向世人說明“真相”，一是顧忌先皇和朝廷顏麵，二是這個小道士和狐狸精身後恐怕還有更大的勢力在撐腰，這個背後勢力很可能就是掌握北府軍的國舅爺王恭，他自恃手握雄兵、又有荊州軍做盟友，野心膨脹、要弑君篡位！相王府小王爺牽頭，最近要在三吳一代大力征兵，這就是明證。朝廷很快就要和叛軍撕破臉開戰了！
不知道是不是相王府有意傳出這種流言，竟然有人將今天要砍頭的這個小道士和“北府軍、荊州軍”、“小王爺征兵”等一係列事件聯係到一起，分析的有鼻子有眼，好像跟真的一樣。這個“妖道”儼然已經成了國舅爺王恭的小嘍囉，王恭的北府軍儼然已經成了大逆不道的叛軍。
現在這個情況下，如果說這個要掉腦袋的道士落到這步田地隻是因為和小王爺司馬元顯結了梁子，還扇了司馬元顯幾十個耳巴子，在場成百上千的人之中，怕也沒幾個會相信。
他們對自行腦補出來的“真相”津津樂道，相信這個小道士背後有著驚天的大陰謀。皇宮、妖怪、權臣、傾軋，這才符合相王府大動幹戈的邏輯。
“快看，快看！城頭上，人來了！”
宣陽門裏裏外外擠滿了人，隨著人群中一陣騷動，高高的城頭上出現了幾個全副武裝的兵丁，站在了一個高台周圍。這個高台就是專門用來砍頭的斷頭台。
斷頭台高於城牆四周的垛子，方便城牆下圍觀的人能夠看得清楚。
兩個兵丁架著一個死囚，走上了斷頭台。囚犯全身癱軟、麵容潰爛，手腳都綁著粗重的鐵索，鐵索上麵刻有特殊的符文。死囚雙膝跪地，身前有一個狗頭案子，頭正好伏在案子上，就像一隻死鴨子擺在砧板上，伸直了脖子等著菜刀落下。
第二天，建康城宣陽門外從早上就開始聚集起人潮。
“聽說，今天要殺的是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