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散去，隻剩下秦爍一個人呆滯站著。
夜成宴擠在人群裏，背脊繃直，俊美的麵容，是鮮少的深沉，他從來沒想過，容貌對沈花若這般重要，沈花若沙啞的聲音，殷殷切切的話在仿佛還在耳邊縈繞。
他的目的達到了，沈花若和雲宸決裂，亦拋棄了秦爍，可是為何，他一點也不開心。
夜成宴腦子裏混混沌沌，整個人慌亂無比，他不知道，他究竟怕什麼，怕沈花若知道他當日就站在門口未曾出手救她？
她會恨他的罷，是他，親手將她推入絕境。
是他教唆父皇拆散沈花若和秦爍，也是她沒有去救她，反而再她最需要的時候踩上一腳。
多麼可惡啊……後悔嗎？夜成宴這樣問自己，沒有答案，他不知道，世上之事，不能再來。
沈花若跟在夜成宴身後走了很久，他都沒有發覺，直到夜成宴踏進六王府，沈花若才緩緩走出來，扶著一旁大樹，呼吸有些不穩。
與其那些話說是說給秦爍和百姓聽的，更不如說是說過夜成宴聽的。
沈花若永遠也忘不了，夜成宴那一瞬間蒼白的臉色。
客廳內，夜成宴朝她笑“花若，你怎麼來了啊？我這王府怎麼樣？才修葺好的！”
聽著他若無其事的打招呼，看著他眼睛裏星星點點的光芒，俊美臉上的笑意，沈花若頓時覺得虛偽無比，惡心的令她反胃。
沈花若朝他笑了笑，低頭抿了一口茶，聽著夜成宴絮絮叨叨的說話。
沈花若直視他的眼眸，沉靜的道“別裝了。”
夜成宴一愣，方才沈花若進來時，他心有不安，看見她笑吟吟的才放心下來，卻沒想到她第一句話讓他別裝了。
沈花若抿唇一笑，掩去眸底的沉痛，笑著道“我是從倌樓那邊跟著你來的。”
夜成宴抿嘴，“花若，你別難過了，都會過去的，我會想辦法，將你臉上的傷去了……”
夜成宴的話還沒說完，被沈花若淩厲的打斷“我說別裝了！六王爺是沒聽懂嗎？”
夜成宴的臉色一僵，脊背緊繃，一句話也不說了。
沈花若歎了口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詢問“雲綿毀我容貌那天，你就在門外，對嗎？”
“花若……”夜成宴欲言又止，拳頭緊握。
“我沒有告訴秦爍，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雲綿刀子落下來的時候，皇上點著我的穴道，已經被我衝開了……”
沈花若語氣極淡，平平靜靜的開口，沒有歇斯底裏嘶吼，沒有埋怨指責，隻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所以，她第一時間察覺到夜成宴的氣息，可是她沒想到，直到一刀子劃下來，夜成宴都沒有進來。
隻是通過小小的縫隙，以一個旁觀者的態度，冷漠無情的注視她。
“能告訴我嗎？為什麼？為什麼我毀容的時候不救我，卻要給我吃龜息丹？”
沈花若微微一笑，眸子沉靜如一潭激蕩不起半分漣漪的水，清澈透亮。
夜成宴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