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夢中那個聲音,由眼前這個男人親口說出來,更加沉鬱而富有磁性,每一個音節都清晰無比。
季曉安覺得自己像是被蠱惑了,一瞬間的迷亂過後,他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眼前是現實,他正渾身無力地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旁邊還站著一個陌生人,不知是敵是友。
不過,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幕他還依稀記得,而胸膛傳來受傷的刺痛也證明,他的確被什麼人刺傷了,先中劇毒緊接著又受傷,他現在卻還能活著。
“……是你……救了我?”
季曉安虛弱地問,又擔心對方聽不懂,就想做個手勢,結果發現隻有手指能勉強動一動。他的身體狀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怕是剛從鬼門關前遛彎兒回來吧。
語言不通,也不能用手勢比劃意思,那到底該怎麼溝通呢?季曉安犯了愁。
男人沒有接著說話,昏暗中,季曉安看見他突然朝他伸出右手。
季曉安猝不及防,下意識就想躲,可惜他現在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看看男人的大掌朝他的臉壓了過來。條件反射地,季曉安迅速眯起眼。
額頭驀地覆上一片溫熱,男人的掌心帶著老繭粗糙的觸感,將貼未貼。
“………………”
又是那種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與夢中一樣,像是在吟唱某種古老的咒文。這咒文韻律悠揚,讓人不禁聯想到大自然的風。
“你現在安全了。”
季曉安倏地睜開眼,他剛剛聽見了什麼?這男人居然在講漢語?!
“你、你會說漢語?”
季曉安又驚又急,脫口就問。而當他張開嘴,喉嚨裏衝出一個接一個音節來時,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繞著舌頭,正在說出的是怎樣一種古怪而陌生的語言。
所以並非那男人會講漢語,而是他——季曉安,竟在眨眼之間熟練掌握了一門外語!
季曉安瞠目結舌,似乎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漢語?就是你們的語言?”男人的手離開季曉安額頭,像是閑話家常般問了一句。
季曉安本還在震驚中沒回過味兒來,此時聽他這麼一問,腦子裏叮鈴一聲,驟然警醒,“你說……‘我們的’語言?”
這個稱謂無論怎麼聽,都像隱藏著潛台詞,尤其那種濃重的種族分類色彩,分明是在暗示些什麼。
男人卻隻是沉默,並不接話。
季曉安冷靜下來,毋庸置疑,這男人知道一些他的底細,而剛才當他碰過他額頭之後,他就學會了他的語言。這件事大大超出常理,姑且隻能認為眼前這男人擁有某種神秘的超能力。而如果他真的有超能力,或許所有事情都能夠解釋得通。
“是你帶我到這兒來的?”季曉安問,一半試探一半肯定。
男人似乎沒料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頓了頓,他反問,“我帶你到這兒?‘這兒’是指哪兒?眼前這間屋子,抑或是什麼別的?”
他說話的語調從容不迫,溫和無害,可季曉安分明注意到,他右手狀若無意地摩挲下巴,指間瑩藍微光閃過,有那麼一刻點亮男人小半邊臉,眉眼深刻,眸光微冷。
完全不同於東方人的半邊麵孔。
季曉安皺了皺眉,“我的生死現在掌握在你手裏,你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不必故弄玄虛考驗我的耐性。”
男人聽見他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竟發出一絲嘲諷的輕笑,“不錯,我是掌握著你的生死,不過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會對你不利?”
“你!”
季曉安有些惱了,這種模棱兩可打啞謎似的對話真不是他風格,這男人分明就是在耍他玩兒吧?
正打算開口理論,季曉安卻忽覺喉頭一哽,男人眨眼傾身近前,兩根手指已然扼住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