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季曉安幹笑兩聲,“有什麼可好奇的?我在我們那兒也就是個研究植物的,所以到這兒來還喜歡搗鼓植物。”
“哦?僅僅是這樣嗎?”修拉的眼神像是能把人身上生生盯出個窟窿。
季曉安不確定他到底看到或猜到了些什麼,更不可能傻到不打自招,隻要修拉不明說,他就抵死不認!打定了主意,季曉安也理直氣壯回盯過去,修拉被他這麼直勾勾地一瞧,反倒愣了下神,難得先收回攻勢。
“……姑且就當你說的是吧。”
“什麼叫姑且——”
兩個人各懷隱秘,一拍即合倒是誰也沒繼續往深裏追究。
再過一會兒拉文塔也回來了,他帶來了一部厚重的典籍,樹皮削成的棕褐色封頁上刻有三個字,卡虛傳,卡虛就是他口中“生命之神”的名諱。
季曉安翻開首頁,原來這書的內頁也都是用薄木片做成,互相以樹藤串聯,上麵的字則像是用石頭鑿刻的,筆觸生硬,而且每個字都很大,除去邊緣的空白,一頁根本填不下幾個字。
季曉安很快就瀏覽完第一和第二篇章,他現在雖然能很熟練地“翻譯”這個國家的語言,但看這本書的時候還是感覺像用現代漢語去理解古代漢語,很難全部弄懂,隻能通過關鍵詞大致明白說的是什麼事。
好在這本書雖然名為人物傳記,但實際是由數個獨立的神話故事彙編而成的,內容短小精悍,也比較簡單易懂。
季曉安逐頁翻過,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就詢問拉文塔,這麼通讀下來,倒是很快就到了最後一篇。
這篇比較特別,它沒有任何文字記述,隻有連續的三張圖畫。第一張是一棵倒地的大樹,樹沒有葉子,根係全部暴露在外麵。第二張也是一棵樹,似乎是在第一張的基礎上,把那棵樹攔腰斬斷了。第三張,這棵樹斷裂的部位多出了兩片葉子。
季曉安注意到,那兩片葉子的上方還有一個圓點,因為極小,所以乍看去似是寫書人不小心多刻的一筆。但季曉安仔細又看,越看越覺得那個點的形狀像個小水滴。
“這是……?”
“這是生命聖水,卡虛神的寶物。”拉文塔如此寫道。
看這圖上畫的,好像能讓斷樹起死回生,重新煥發生機一般,隻可惜是個神話,季曉安不無遺憾。
馬上他就要翻過最後一頁了,這本書的內容他已經了解,大略是將各種動物和植物擬人化,宣揚神所希望的和諧自然說與善惡因果論。
季曉安不明白,拉文塔為什麼要給他看這樣一本書?
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拉文塔又寫下兩行字,“這裏蘊藏著關於自然規律的全部解答,以及卡虛之神遺落在凡間的力量。大人,找到這力量,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神的力量,聽起來的確有巨大的誘惑力,但季曉安始終不信這些。然而拉文塔都已經這麼說,他還是決定從頭再看一遍,或許這書裏有什麼隱性知識是他所沒領悟到的。
最後的三幅圖完了是一張空白頁,季曉安略一遲疑,並沒有直接倒回最開始。通常來講一本書的封底偶爾還會有關於身的信息,他現在不想錯過任何一點可能有用的東西。
封底被翻過來,季曉安卻愣了一下。
這本書是從地底挖出來的麼?怎麼封底會沾著這麼多土?他隨手抹了抹,而這一抹,他就感覺到不對勁。手掌的觸感凹凸不平,樹皮的紋路照理是豎著的,而這種不平整的感覺,顯然橫豎交錯,不像是紋路那麼簡單。
拉文塔靜靜注視季曉安動作。他看見他先是麵露驚訝,隨即用手仔細抹去封底厚厚的土灰,一個神秘的圖案由此躍然眼前。
這是一個多角芒星圖,交錯的線條將兩個不相交的圓環隔成九塊區域,其中隻有邊緣四角裏有類似字符畫的古怪形狀填充,其餘五塊則都是空白。
季曉安又驚又疑,他手指緩慢描摹那些字符畫,一筆一劃就像是橫七豎八的火柴棍……
季曉安眼睛一亮,立即聯想到羅馬數字。而這個芒星圖案因為這幾個數字的填入,整體在他腦海中重構,去除旁枝末節,竟像極了一幅待解的九宮格圖。
“對了!”
季曉安猛地低呼,手上迅速翻回卷首第一篇,他還記得全書開頭有個故事大意是這樣的:生命碑文的密碼被記錄在一張圖上,神鷹盜取密碼圖墮入人間,密碼圖就此遺失,寶物於是再也無法重回天界。
這則故事看起來十分淺顯,所以季曉安最初隻是一掃而過,但是現在再帶著疑問來理解這段話,季曉安卻覺得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他抬眼看向拉文塔,手指點住那段話的“寶物”一詞,“這個寶物,會是你剛剛說的‘卡虛神的寶物’麼?”
25-2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段時間,今天卻是季曉安第一次親眼見識到這個遠古帝國的都城,蒂卡爾城。
坐在寬敞的馬車上,季曉安稍稍掀起前麵的車簾一角,觀察外邊。修拉就坐在他對麵,閉眼假寐;拉文塔則微低著頭,右手輕輕摩挲那本《卡虛傳》,似在凝神細思。
從出王子府開始,馬車就一直保持直線前行。這座蒂卡爾城是中軸線布局,主幹道路筆直寬闊,道路兩邊的建築大多十分對稱,無論是低矮民居還是高大宮殿群都成雙成對,對麵而立。
整齊的建築物外牆,大多塗成白色,夕陽下耀眼奪目,瑰麗壯觀。街邊還有貨物市場,不過已經沒什麼行人,攤主們提著大小籃子準備收攤回家。
季曉安看得興致勃勃,突然他發現前麵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比尋常宮殿還要高出一倍多。季曉安定睛看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座金字塔形的巨型建築。
不同於他曾見過的埃及金字塔,那座建築頂端是平頂,而非削尖形狀,塔形傾角目測甚至超過70°。而至於整個建築物的體積,直到越接近,那種強大的壓迫感才真正是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