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說過了,這是我的孩子,你沒有權利決定他的去留,我問過醫生了,我的這種情況不會遺傳到他身上,他會健健康康的長大,你不能剝奪我成為母親的權利,更不能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機會。”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為了保護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林綰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和勇氣,最後,她決定逃出去,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等到孩子生下來了,再回來。
那天的天氣並不會,天色霧蒙蒙的,林綰背著包悄悄的溜出家門,她也沒敢坐火車,而是打算坐大巴車離開,卻沒想到剛拐出那條熟悉的巷子,就看見路口的那群人,顯然他們都在等著她自投羅網。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陳淵,林綰感覺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她慢慢的蹲了下去。陳淵走過來,眼裏帶著無奈和心疼,因為她的倔脾氣,他也已經好些天沒合眼了,看著蹲在地上的林綰,他彎腰去扶她,可她卻不肯起來,而是抓著他的手苦苦哀求。
“求你不要打掉他,他是我們的孩子,不要好不好,我想留下他,我想聽他叫我一聲媽媽。”
“綰綰,你先起來。”
怕傷到她,陳淵也不敢太粗暴。
“我不起來,你的要我好不好,我們一起保護他,等他來到這個世界。”
“我說了,這個孩子會害死你的!”
“可我不怕啊,陳淵你不能這麼殘忍,是你給了我希望,現在你卻要生生奪走他,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如果沒有遇到陳淵,林綰這輩子會和婚姻這個詞無緣,自然也就和母親這個詞沒有任何聯係,是他帶給了她活下去的熱情和希望,還給了她一個當母親的希望,而現在,他卻要親手碾碎她的希望,這和直接殺掉她,又有什麼區別。
陳淵的心其實比林綰更痛苦,在孩子和妻子之間做選擇,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都是一道挖心、碎骨的題,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因為他更想做好一個好丈夫,於是他擰著眉心把地上的女人抱了起來,放進了車裏。
在去醫院的路上,林綰就沒在說話了,隻是把腦袋靠在玻璃上,一邊笑一邊哭,像是瘋了一樣。
進手術室前,林綰抬手給了陳淵一巴掌,她眼裏帶著恨意和委屈。
“我隻是想,在我離開後,有個孩子能代替我陪著你,既然你不稀罕我的孩子,等我從這裏麵出來的時候,咱們就散了吧。”
說完,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跟著站在身邊的醫護人員走進那間白色的屋子,當麻醉劑被注入身體的時候,林綰睜著眼睛笑了,笑得那麼絕望。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你再來找媽媽好不好?”
看著她那雙絕望到心死的眼睛,醫生的眼裏也滿是同情,在林綰被送來的時候,大家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對不起!”
來這個手術台的,大多都是不想留下孩子的母親,而他們今天卻要奪走一個女人當母親的希望,奪走她的孩子。
林綰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陳家,在她和陳淵的臥室裏,她坐了起來,除了感覺有些頭暈沒察覺到其他不適的地方。
正在這個時候,陳淵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本書,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的喉結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話來,不慌不忙的走過來,坐在床邊,定定的看著她。
“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聽到他這幹巴巴的問候,林綰把頭一偏,壓根不想說話。
陳淵伸手把她的臉轉過來,抵著林綰的額頭說。
“從今天起,我們要學著怎麼當父母,所以你以後不可以這樣對我,更不能打我。”
聽到這話,林綰的眼裏一下子放出奪目的光彩,她下意識的去摸了摸肚子,可她還沒到月份,壓根什麼都摸不到。
“孩子、孩子、孩子是不是還在?”
看她欣喜若狂的樣子,陳淵偏頭輕輕的咬住了林綰的唇角,弄得她呼吸不暢了才放開。
“記住你的那一巴掌,等他出生,我得讓他還回來。”
在陳淵有記憶一來,那是第一次有人敢打他,還是打了他的臉,他站在手術室的門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衝了進去,終止了即將開始的手術,就因為她那句,“我隻是想,等我離開後,有個我們的孩子代替我陪著你。”
人死了,也許會被銘記,但是陳淵發現自己真的太自私了,如果等他也老了、死了,這個世界上,又還有誰能記得曾經有個叫林綰的女人來過,她的一生比別人短暫,但也需要有人來記住她。
他想起當初,他問她,你年紀輕輕為什麼要填器官捐獻資料。她說:我想給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