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壽潛快步穿過回廊走來,走到那二人麵前先行禮道:“學生顧旅仙,見過二位大人。”
“顧什麼旅仙!我們此番前來是要拿那韓氏希孟問罪,快快叫她出來,不要再耽擱了!”首領虎目圓睜,不耐煩地揮手喝道。
“顧少爺。”那太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裝模作樣地回了個禮說道,“我是貴妃宮中五品太監陳禮,這位是都指揮使僉事趙大人。”
“陳公公,趙大人。”顧壽潛行禮道,手心暗暗捏緊。
“顧少爺多禮了。”陳太監又說道,“我們這次是奉了貴妃的懿旨前來,問一問你夫人韓希孟的罪責。”
“陳公公。”顧壽潛拱手低頭,恭敬道,“我恩師董宗伯早已稟明聖上,我夫人乃是受人蒙蔽才犯下滔天大罪,但聖上寬厚仁慈,早已赦免我夫人的罪責,不知貴妃這是……”
“聖上日理萬機,不治你等所犯之罪,那是聖上寬容,但貴妃眼裏是個容不得沙子的。再者,這女眷之事,聖上向來不屑於計較,但貴妃揣測聖意,這欺君的滔天大罪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輕描淡寫地揭過,不然今日裏是你韓氏目無王法欺君罔上,明日裏若再來個周氏李氏,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人人都敢欺君?”陳太監昂著頭,語氣中卻透著一股陰冷,“若今日不罰你,明日裏別人犯起同樣錯來,要以什麼罪名罰他們?要如何才能服眾?所以貴妃命我前來,便是讓天下人看看,這犯了錯,就是要得到教訓的。”
顧壽潛心知,這是李家被抄後貴妃的報複,她無法撼動董其昌這棵大樹,隻好將怒火全都轉向他這裏來了。
皇帝……寵愛貴妃,貴妃這套說辭冠冕堂皇,即使是皇帝知道了,怕也隻會是一笑而過,不會在意這萬裏之外的鬆江府是否又多了幾條冤魂吧。
顧壽潛心底一片冰涼,他知道這回是躲不過了。
“韓氏呢,叫她快快出來挨板子,貴妃的事辦完了我也好回去交差!”趙僉事滿臉不耐,催促著顧壽潛道。
“這……”顧壽潛看著院外探頭探腦看熱鬧的那群人,又向他二人拱拱手,語氣中帶上了三分哀求,“二位大人,我夫人……始終是女眷,若是要治罪,受刑也好,可否讓顧某關上大門,私下進行,也算是給顧某和夫人……留一點顏麵。”
“犯下重罪還要顏麵?”陳太監嗤笑一聲,抬高尖細的聲音說道,“貴妃特意吩咐了,要開起門來讓這鬆江府的人都看看,欺君,是怎樣的下場!”
李家被抄,江南織造易主,貴妃人財兩失怒火滔天,再看看身後那兩個官兵模樣的人手中拿的長板子,顧壽潛便知道,這貴妃便是存了心,想把韓希孟在人前活活打死或打殘,也算是給他李府陪葬了!
怎麼辦,怎麼辦?
顧壽潛腦中一團混亂,他也顧不得什麼禮數和顏麵了,緊走一步上前拉住陳太監的手,把自己手裏一直攢著的小金元寶往他手裏硬塞過去,嘴裏小聲苦苦哀求道:“陳大人,趙大人,求求你們放過我夫人一馬,我府上上下十幾口人都給你磕頭了,陳大人您跟我關了門往屋裏走,隻要能放過我夫人,我……”
一旁的趙僉事一見到這場景,濃黑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大聲吼道:“你做什麼!放肆!”
顧壽潛快步穿過回廊走來,走到那二人麵前先行禮道:“學生顧旅仙,見過二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