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壽潛點頭道：“張大人為官清廉，為人謹慎，又風雅至極，實屬難得。”
於是他兩人邊聊邊走，誰知沒過多久，前麵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瑤。
顧壽潛停住了腳步。
李瑤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頤指氣使的李家大小姐了，隻見她穿著粗糙的布衣，身上還帶著幾件普通廉價的首飾，抱著一個錦盒站在當鋪門口與人理論。
“你……你不能隻給我這麼點錢！我這框子也可值錢了！”李瑤瞪著眼睛衝著當鋪的夥計喊道。
“喲，我看你這繡也隻值個框子錢了吧，可惜那框子也不是什麼好料，我這就隻能給這麼多了，愛當不當！”那夥計也不是省油的燈，嘴皮子利索得不行，把李瑤氣得麵色通紅，偏又不能拿他怎樣。
周圍人越聚越多，李瑤終究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大小姐，這樣當麵被人指指點點地圍著看，除了前年中秋那回，也就是今天了。
李瑤心中有火，心裏又怯，但又不能由著性子轉頭就走，隻能硬著頭皮和那夥計商量著：“小哥，我是真的等錢有急用，我父親病了，我要當了這東西去藥鋪抓藥，你就多算我點錢吧，我這木料真是極好的，你收下不會虧的。”
誰知那夥計不為所動，翻了個白眼愛答不理道：“瞧您這話說的，來我們這兒當東西的，十個有八個是日子過不下去的，你這借口我每日裏都要聽得不下數百遍，你缺錢，我們就不缺錢了？”
李瑤還要說話，那夥計卻先她一步開口嘲諷道：“而且你們李家是犯了大罪被皇上責罰下來的，你家的醃臢東西我愛不愛收都是一回事呢，還由得了你在這兒講價？去去去，愛當不當，別礙著我做生意！”
“你、你，欺人太甚！”李瑤眼中噙著淚水，抱著盒子跺腳罵道，“你不收就罷了，為何還要出口傷人！鬆江府又不是你一家當鋪，我去找別家！”
夥計噗嗤一下樂了，笑道：“你可快去吧，多找幾家，看誰能給得比我家更高，還當你是大小姐呢？快走吧你！”
周圍群眾跟著起哄，李瑤抱著盒子低頭抹了抹眼淚，快步轉身地走出了當鋪。
不敢看那些圍觀的人麵上的表情，李瑤盯著眼前的路麵橫衝直撞地穿過人群，卻看到一雙做工考究的靴子停在麵前。
她抬頭一看，是顧壽潛。
二人四目相對，一時間李瑤心中五味雜陳，酸的甜的苦的都泛上舌根。
顧壽潛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在原地愣了一瞬，便後退兩步，站定後在原地，合攏雙手做了個揖。
“唐突小姐。”
李瑤的淚水唰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