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等顧壽潛和韓希孟趕到前院廳堂時,就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來複和張秀彩相對而坐,默默無言,一起在那裏……編繡線。
“旅仙來了!”來複放下手中剛編好的麻花招呼他們。
韓希孟連忙走上前去,悄悄拉著阿彩低聲埋怨道:“阿彩!怎好讓來大人做這種事情!”
張秀彩沒好氣地說道:“我怎麼知道他!我就給他編了一個,結果他非要試試!”
“來大人真是……”顧壽潛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平易近人。”
“沒有,隨手編了玩兒的。”來複低頭,伸出手指撥了撥籃子裏的繡線,抬眼問韓希孟道,“可否請少夫人給來某說一說這一套四張繡分別的配色?”
“那自然是沒問題。”韓希孟屈膝行禮,吩咐小翠帶人去將後院的四幅繡取來,擺放在了大堂的梨木靠背椅上。
“……鵝黃色點綴在花蕊處,再在花葉根部加些深褐色,把畫麵壓下去。”韓希孟拿著繡線,對比著畫布向來複介紹道。
來複沉思了片刻,將手指在花葉重疊的地方,問道:“這裏,可否加一些藍色?”
“藍色?”韓希孟奇道。
“藍色。”來複點點頭,“加點群青色在葉子的的暗部,那麼繡麵深色的地方既可以壓下去,又不會發灰沉悶。”
顧壽潛也眼前一亮,應了一聲:“來大人說得對,這樣配色的確更顯層次。”
“那我加進去試試!”韓希孟沒有做過這樣的配色,見他二人都同意這樣做,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同意了。
顧壽潛看出了她的顧慮,柔聲道:“不妨事,一會兒我去找些書畫給你,將畫理講給你聽,還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邊畫邊講,不會出錯的。”
韓希孟害羞地抿嘴一笑:“那好的呀。”
隨後眾人又一齊坐在一起商議了繡線配色,來複提了幾點疑問,韓希孟都一一作答了,也修改了幾處配色,終於敲定了四幅繡的主要配色。在這過程中,韓希孟發現來複這人當真心細如發,對繡理畫理也頗有理解,提出的問題和意見每一個都十分關鍵,心中不禁對這位來大人多了幾分欽佩敬重之情。
一上午忙著配線,好容易到了中午,大家都用過飯以後,顧壽潛尋思這下這位來大人總該放心地回官驛了吧,誰知他竟還賴在自己家中不走,還圍著自家夫人問東問西的,更可惡的是自家夫人居然對他有問必答,而且還對他笑了一下!
“咳。”顧壽潛咳嗽了一聲。
“……這裏的邊界如果繡得太死,繡麵會不靈動,得再想個辦法。”來複指著四條屏中那張《冬雪寒梅》上的積雪說道。
“是,我打算用虛實針來做。”韓希孟解釋道。
“如此甚好。”來複的表情很滿意。
“咳!”顧壽潛又咳了一聲。
“……梅花的部分也要注意一下,厚雪在落在梅花枝上,會投下一層陰影。”來複又指著梅花說道。
於是等顧壽潛和韓希孟趕到前院廳堂時,就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來複和張秀彩相對而坐,默默無言,一起在那裏……編繡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