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被這一眼掃的後背發涼,雙腿一軟,徹底跪在地上,腦袋在地上砰砰直磕:“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能修成大道,福壽綿延,與天同齊。”
雖然話不是真心的,但是聽著順耳,鬱子鴻將微微勾起的手指收了回去。
“今年的賦稅可都交齊了?怎的不見有折子呈上來?”鬱子鴻朝著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掃了一眼一把掀翻“怎麼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朕要的賦稅呢?朕要的選秀名單呢!”
今年多災多難,百姓本就日子過的艱苦,又增加賦稅,如何能交得上來?
再說選秀,皇帝忽然性情大變,殺人如麻,光是宮中的妃子就殺了十來個,誰還敢將女兒嫁進宮來?別說是普通百姓了,就算是那些高官顯貴也都急著把女兒嫁出去,免受選秀。
那老太監當年是先皇的貼身太監,如今又輔佐鬱子鴻,本來在鬱子鴻麵前多少能勸誡兩句,可現在卻是怕的幾乎要尿褲子了。
“啟……啟稟皇上,今年……今年各地災害嚴重,賦稅……百姓難交……”老太監身體匍匐在地上,聲音低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可鬱子鴻聽見了,他眼中的那圈嗜血之色愈重,一張嘴,一口雪白的牙齒宛如野狼的獠牙:“交不上來?朕拿什麼打仗?拿什麼養兵?朕要這些廢人做什麼!傳下去,拒不繳稅者,不論情理,殺!”
老太監的眼淚都要冒出來了,心中一陣酸楚。這是造了什麼孽,先皇的清明天下,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個人的修羅場。
鬱子鴻看著那老太監抖的不成樣子的模樣,心中厭煩,這老頭一把年紀已經是半截子入了黃土的人了,膽子也這般小,廢物一個。
他的手掌之中氤氳出一團黑氣,就要往那太監身上招呼。
忽地,憑空竄出一道綠光,憑空擋在那太監身上,將鬱子鴻的黑氣擋下。
鬱子鴻大吃一驚,朝著殿外看去。
卻見他的長姊身邊站著一個風姿卓越的男子,一雙眼瞳在陽光之下泛著碧綠的光芒。
鬱珺瑤是親眼見了自己弟弟方才的動作,殺一個無辜之人,眼中幾乎不見一點點的猶豫和憐憫,甚至有些嗜血的快感。這個人,真的還是那個被自己一手教導大的弟弟嗎?
這雙綠色的眼瞳,他見過。
鬱子鴻猛然感覺到背後一陣發涼,這是一種死亡臨近的直覺,剛才自己還在欣賞旁人死亡之前恐懼的快感,現在,他自己就變成了別人的獵物。
“鬱子鴻,你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你看看你自己,還是當初那個立誌要當仁君的你嗎?旁人對我說,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當真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你到底是被什麼迷了心智!”鬱珺瑤的身體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弟弟。
他們兩人是一母同胞,自小就比與鬱子嵐和鬱子笙要親近,她是對自己這個弟弟寵愛有加的,卻沒想到自己的弟弟有朝一日竟會變成一個嗜血的惡魔。
鬱子鴻毫無感情地盯著鬱珺瑤,邪氣的一笑:“姐姐,你專門找人來管我,你還是我的姐姐嗎?”
泠涯可沒有那樣好的心情與他們敘舊,身影一轉,已經出現在鬱子鴻身邊,一伸手嵌住他的脖子:“釋蒼在哪?還有朔踽呢?”
鬱子鴻如今也是有法力在身的人,如何會輕易受人鉗製,手掌一翻,一團帶著黑氣的手掌就想要抓住泠涯抓著他脖子的手腕。
泠涯冷笑一聲,不躲不避,任憑他抓。
鬱子鴻還以為一抓中便能掌握主動,卻沒想到,這一抓是抓住了,自己卻也倒了黴。
“啊……”鬱子鴻想要收回手,卻像是被粘在了泠涯的手腕上一樣,那些黑氣一觸碰到泠涯,便開始滋滋地冒氣,他的手掌也像是被灼燒一樣疼痛。
“他們在哪!說!否則,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