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假釋蒼對於被人打斷話頭似乎很厭惡，一揮掌將鬱子鴻打的胸口翻湧，嘴巴一張，竟然吐出一口血來。
鬱子鴻沒想到假釋蒼竟是如此的翻臉無情，頓時臉色沉下。
這些人，憑什麼如此對朕？朕是萬人之上，誰也不能！
鬱子鴻已經墮魔，心中的魔念每強一分，魔性便強一分。
他發出一聲嘶吼，猛然衝向假釋蒼。
假釋蒼可不像泠涯，還會輕易給人活路。以前也不過是利用這人罷了，現在利用完了，自然沒什麼好可惜的。
他的口中噴出一股黑氣，仿佛都一道黑色的箭矢，噌地竄向鬱子鴻的胸口。
“嗤”地一聲，鬱子鴻口中發出一聲悲鳴。
一道纖細的身影向後仰倒下去，她的黑發在風中劃出一道美好的弧線，身體顫抖。
“姐……姐……”鬱子鴻伸手扶住鬱珺瑤倒下去的身體，不敢置信地低聲叫喊她。
鬱珺瑤的胸口被那道黑氣貫穿，留下一個洞，血正從那個洞裏不斷地流淌。
鬱子鴻伸出手將要將那個洞堵上，卻怎麼也沒有辦法，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滴落。
“姐……姐……”鬱子鴻緊緊攥住她冰涼的手掌，卻怎麼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溫暖她的手。
泠涯蹙眉，方才假釋蒼出手，他隻覺得那鬱子鴻死有餘辜，便沒有阻攔，沒想到鬱珺瑤竟然會為他擋下。
鬱珺瑤的眼前一片模糊，半晌隱約看清楚一片略發黑的天空，然後是鬱子鴻那雙通紅的眼睛。他的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她臉上，一片滾燙。
“子鴻，下雨了嗎？一定不是你哭了……我的，子鴻，從來都不會哭的……”鬱珺瑤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
鬱子鴻垂下頭，將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眼睛上：“姐，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你怎麼這麼傻？”
鬱珺瑤輕輕搖搖頭：“子鴻，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最好的皇帝。莫管別人怎麼說，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姐，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別死，你別死……”鬱子鴻第一次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哭出聲音。
那個從小牽著他的人啊，那個從小就教導他成為帝王的人啊，那個心甘情願將帝位讓給他的人，她一直讓著他，保護他，現在，還要為他而死了……
鬱子鴻忽然想起什麼，雙膝跪地，蹭到泠涯麵前，額頭在地上撞的砰砰直響：“你的法力這麼高，定然能救她，求求你，救救她，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求你救救她……”
他是一個帝王，也是一個弟弟，也許在心中他也是深愛著這個姐姐的，否則魔念怎麼會因為她而消散？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身份、地位、權利都不如親情重要。這世上怎麼還會有第二個人為他擋在身？
泠涯看著他的模樣，滿身的明黃色龍袍已經沾染了泥土，身體幾乎要卑微到土裏去，一個帝王的尊嚴，何其可憐？
可是。
“鬱子鴻，這世上法力並不是無所不能的，我們亦有無數不得已的事情。你姐姐……救不了了……”泠涯知道這很殘忍，可是，這世上有太多讓人無奈的事情，神魔也非事事可為，比如，當年他拯救不了的朝月。
鬱子鴻的脊背一僵，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身體又要魔變。
“子鴻……”那個輕柔的女聲適時製止了他“子鴻，不要再錯了……不要再錯了，這不是法力……”
鬱子鴻顫抖的不能自已，努力將身體裏翻湧的魔氣壓下去。
“秦琰，你能救他……他，對嗎？”鬱珺瑤的聲音越來越低，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問。
泠涯沒有說話。
鬱珺瑤笑了，嘴唇動了動，沒能發出聲音來，但是泠涯看懂了，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