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慧心滾倒在地上,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沸騰,身體比放在油鍋之中還要疼痛數百倍。那種疼,實在不是人所能承受,她張開嘴,聲音淒厲宛如鬼哭:“啊……殺了我,殺了我吧……”
她的身體本就如蛇一般柔軟無骨,現在在地上來回翻滾,身體扭曲出一種詭異的姿態。滾到朔踽身邊,伸手緊緊扯住朔踽的褲腳,一雙眼睛突出眼眶,麵上已經被燒的都是大顆的燎泡,麵目全非。
青璃仍然麵無表情地看著,一動不動。
“放了她!是我要將你製成藥人,你為何不來燒我!”朔踽看見玉慧心的模樣,心如刀絞,一邊想用自己的水的法力為玉慧心延緩疼痛,一邊回過身來,質問青璃。
青璃的眼睛緩緩從玉慧心的身上轉到朔踽身上:“你不必著急,等一下便會輪到你。你忘了,雅芙那時候被你關在地下水牢,也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烈火焚燒。怎麼樣?疼嗎?”
她說話的語調之中沒有一點點報複的意味,沒有欣喜,沒有憎惡,就是那麼平平淡淡,如同在談論旁人的事情。
可正是這種平淡,這種冷漠,更讓人心膽皆寒。
玉慧心的痛苦不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上的皮肉骨血一點點消失,露出裏麵白森森的骨頭。貼在地上的肌膚,再一扯,就扯下一塊皮肉,黏在地上。她努力地昂起頭,已然發不出聲音,麵容皆毀,臉上的白骨森森。
嘴巴一張一合,發不出聲音,但是朔踽看懂了:殺了我!
朔踽對玉慧心的情感也許世人難以理解,但卻是的的確確的愛,為了這個女人,他將自己的女兒煉成藥人。這種情感,是不對的,卻也是純粹的。
他抬起臉來,雙眼赤紅,狀若瘋癲:“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明明知道要死,他已經沒有了後路,不如拚死一搏。就算死,也不能便宜了這個人!
他一次使出了自己全部的法力,在死亡的刺激之下,竟然比以前厲害了不知道多少倍。
速度極快地出現在朝月麵前,凝聚起一團藍色的光,劈頭向著青璃砸下。
他這一下,若是遇上普通的神仙妖魔,那是真真沒有半點活路,這垂死一拚,的確是厲害。
可惜,他遇到的是魔神朝月,朝月不是尋常的神仙妖魔。她是這世上第一個神,是那個能以一人之力改變天地的神,也是那個一人抵抗上古眾神的神,所以,他的這拚死一擊,注定隻能是個笑話。
青璃不動,甚至連眼睛也不曾從玉慧心痛苦的模樣上移開過。
等到朔踽的一擊到了跟前,她的身影卻忽然一閃,消失不見了。
朔踽吃了一驚,剛想要去尋她的蹤影,卻覺得身體一僵。
青璃的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他的後背上,這一點,他覺得自己的體內像是在結冰一般,從內向外,一點點向著四肢百骸蔓延,所到之處,身體不能動彈並失去了知覺。
“你雖然對不起她,但總算是她父親,還是給你個痛快一些的死法吧。”
說完,她收回手指。
說是痛快的死法,卻沒有想象之中那麼痛快。
朔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的每一根血脈都在凝結,被冰霜覆蓋,由下至上,那種活生生的一點點接近死亡的感覺並不比烈火焚燒好到哪裏去。
地上的玉慧心發出最後一聲猶如野獸一樣嘶啞的嚎叫,終究是失去了動靜。
青璃走到門口,拉開門,門外的天空如潑墨一般漆黑,灰蒙蒙的,狂風肆虐。
她冰藍色的長裙被風揚起,如盛開在風中的一朵冰花。
一股勁風從門外卷入,隻聽得“嘩啦”一聲,兩股粉塵從她身側飄過,一股是焚燒盡的灰燼,一股是夾帶著寒意的冰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