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瑾之坐在床頭,點了根煙,沒過去找她,沒有問她到底在幹什麼。風裏有她的低泣聲,也有她的輕笑聲,還有她小聲咒罵的聲音。
她在做什麼呢?
他很好奇,但也很克製,不去打擾她的清靜。
喬以 私人領域的界限非常分明,就算是厲瑾之,她也分得清清楚楚的,她不願意的時候,你怎麼靠近她,她也不會點頭。
厲瑾之覺得她有鮮活有趣,覺得她魅力無窮,也覺得她讓人憐惜。哪是女鐵人哪,剝開脆弱的假鐵殼,裏麵是有血有肉有淚的小兔子,瑟縮著搖著尾巴,楚楚可憐地瞪著流著眼淚的紅色大眼睛,等著人去抱起她。
有時候,懂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重要。你都不懂她,怎麼可能熱愛呢?
那喬以 呢,懂他嗎?
厲瑾之撣了撣煙灰,轉頭看向窗外。
鸚鵡先生白天偷溜出去,剛才回來,正在用翅膀拍臥室虛掩的門,特別生氣地大叫:喬以 大壞蛋,餓了,餓了……
厲瑾之嘴角抽了抽,她這才養多久,鸚鵡變得和她的脾氣一樣火爆。
――
喬以 喂完鸚鵡,收拾好東西,半夜溜回房、躺回他身邊的時候,沒發現他在假睡。房間裏的煙味兒,也因為她哭過鼻塞給忽略了。
睡到大中午醒來,厲瑾之早就走了。
她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給駱太白打電話,請他去拿自己的東西。
翻了幾個身,她玩起了自拍。鏡頭裏的她,神情慵懶,眉眼含情。她想了想,認真修好圖,給厲瑾之發過去。
過了會兒,他回消息了:這是哪位?
喬以 就討厭他這樣,怎麼就不能說照片好看了?她給自己美白了一下,修了一下小下巴,也沒太大的區別呀。
她把手機丟開,掙紮著起床。左梵的事還等著她處理呢,不能隻顧著和厲瑾之卿卿我。
拿衣服的時候,她突然發現梳妝的椅子上放了一打新襪子,女款的,白色純棉。鏡子上用她的口紅寫了兩個字:穿上。
她腳涼,特別討厭冷天,就算穿很厚的襪子也會覺得腳凍得慌。今年還沒去買襪子呢,也不知道厲瑾之什麼時候買給她的。隻隱隱記得,似乎他早上起來時握了握她的腳。
難道在她睡熟時,他去而複返過?
可是穿棉襪就得穿平跟鞋呀,少了高跟鞋,總覺得少了幾分氣勢。誰讓她個子不高呢。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選擇了高跟鞋。
還有,怎麼能拿她的口紅寫字?口紅是她的寶貝!
看在襪子的份上,她樂滋滋地把襪子收好,原諒了他亂塗亂抹的錯誤行為。厲瑾之總是這樣,悄悄地給她驚喜。
今天天氣涼,她穿了件藍色中長風衣,頭發盤了起來,還是一副精幹老成的模樣。
沒辦法,她做的又不是時尚業,她就得時時撐起無人敢侵犯的氣場,最好包得再嚴實一點,絕不讓性別成為別人攻擊她的理由。
徐小美把高何芳琳和夫人團的資料全部搜集齊了,二人在吃午餐的時候仔細研究了一遍,找出了一個關鍵人物。這個人,不是夫人團的主要人物,她的存在很奇特,開一家茶藝館,丈夫是個不大不小的商人。按理說,她這種身份是擠不進夫人團的,但是她有個特長,就是星座專家,還出過星座書。
越有錢越信風水,越信命。高何芳琳一定看過風水了,肯定是確定那棟老宅旺她。
“陳瑜,36歲,本命年啊。”她看著星座專家陳瑜的照片,微微一笑。
“怎麼?”徐小美擔憂地問道:“你有辦法了嗎?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這件事真的不好辦。你還是跟厲總說一下吧。”
“不用。”喬以 搖搖頭,小聲說道:“跟你透個實情吧,上頭很害怕他真有黑背景,所以正在緊盯著他。我仔細想過,肯定是有人透了什麼風,才會讓他們這麼緊張。厲瑾之是從外麵來的,就算祖上是東安人,也遠不如這些人盤根錯結,深紮東安。他根基還未穩,我不想影響到他。”
“你就是這樣,總是為別人想啊想啊,他是男人啊,再不穩,也比你多一條腿,比你站得穩。”徐小美急了,忍不住數落她,“你就不能先想想自己?你畢竟是個女人,現在有人願意給你擋在前麵,你還撐著幹什麼?”
喬以 楞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有人擋,那也不能改掉自己撐著一切的習慣啊,萬一有一天,那個人不給我擋了呢?我不是要摔死啊?我現在挺好的,不想做改變。”
徐小美無言以對。她沒有經曆過喬以 所經曆的一切,但喬以 所承受的痛苦,她全看見了。她可以理解喬以 這種強悍的姿態,那是退無可退之後不得不站起來,憑她瘦弱的肩膀自己一力承擔的無奈。
身為女人,她值得尊重,又讓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