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一個成功的女人,成功到讓夫人團的成員心甘情願地請這個女人幫她們打理手中的事務,把一切秘密都交到她的手裏。
修煉多久,才能抵達這樣的高度?
“看什麼,快來。”林彬子扭頭看了她一眼,朝她招手。
喬以 跟了上去。
她心中有偶像,厲瑾之算一個,現在林彬子算一個。其餘人在她眼中皆是辣雞。
小道深處有一個陳舊的小區,大門是老式鐵門,已經壞了半邊,另半邊用石頭抵著,以防它亂晃。院子裏的水泥地麵已經損毀大半,坑窪不平。幾位中年男女正在院子裏曬鹹菜,旁邊擺著一長溜的壇子,看上去是個小加工廠。幾隻流浪貓趴在一邊,懶洋洋地看了看她們兩個。
“林律師來了。”眾人看到了她們,於是站了起來。
林彬子和他們點點頭,把手裏的花遞給最前麵的男子。男子撫了撫葉子,抱著花往前麵走。喬以 很好奇,為什麼要帶花呢,給誰的?
她跟過去往裏麵看了一眼,香案上擺著一張彩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點麵善。
“那是我姐姐,那年死了。”林彬子走過來,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那張照片。
難怪,眉眼間確實很像。
“當年的那樁融資案,卷走的不僅是大老板的錢,還有這些小百姓,他們也把血汗錢以入股的形式給了公司去運作。結果公司倒閉,工廠關門,小百姓失業。於是那些老板慫恿他們去鬧事,爬高牆以跳樓威脅,去路上攔車,去河邊說要跳河,還有喝毒藥的……你看看,這裏住了就有六個。我姐姐是喝藥死的。我們姐妹兩個從小相依為命,她養我,供我念書。後來她結婚了,孩子生了病,為了快點掙錢,把手裏的積蓄都給交給了公司入股。就十天,錢全沒了。孩子也死了。公司組織她們這批女人去鬧事,給她分了一瓶藥,說是假的,就是嚇嚇對方。然後她喝了……”
喬以 的心猛地一沉。
這不是騙人嗎?
“死了人,才會有人重視。十多瓶藥裏麵隻有一瓶是真藥,全看運氣。我姐姐運氣不好,她拿到了那瓶藥。我得知消息之後,一定要親手去打這樁官司。別人都不接的案子,我必須接。因為這是我姐姐……可是最後我妥協了,我還拿了對方的好處……”
林彬子站在門口,眼神越來越淒涼,“你信嗎,這麼多年了,我沒有碰過那張照片,也沒敢過去和她說話。我感覺我是叛徒。”
喬以 很想抱抱她,她的心該有多痛苦?可是這種痛苦卻絕不能與人說。
人生實苦,處處有苦。這麼比起來,能說出來的痛苦,真的不算是痛苦的。林彬的這種才是,痛徹心扉,無法言明,隻能硬生生地扛著,任那個苦字把她的心和魂一起啃至千瘡百孔。就這樣,你還得笑,笑嘻嘻地去麵對給你造成這般痛苦的生活。
林彬子轉頭看她,微微一笑,“這個小院子,是我後來以幫扶的形式,讓那些闊太太出錢買下來,便宜租給他們用的。闊太太們也算做了慈善,他們也有了安生之地,做點小生意養活自己。”
“你很厲害。”喬以 輕輕點頭。
“知道我想讓你幹什麼嗎?”林彬子問道。
“你說,我做。”喬以 鎮定地點頭。
“厲瑾之一定會阻止你,但是,這件事隻有你可以去做。他以後很可能會殺了我。”林彬子的神情語氣明顯激動了起來。
“你說,我一定做。”喬以 嚴肅地說道。
“關鍵的證據全在方悅城那裏,隻有你能拿得到。”林彬子握住了她的手,期待地說道:“你想辦法拿到證據,我們就能把當初的事全部公之與眾。”
“他?和他有什麼關係?難道當年的事,他們家也有份?”
“那麼大的盤子,當年幾個有名望的家族全摻和了。這就是為什麼那件事會息事寧人的原因。他父親死前把東西給了他,這就是他為什麼可以拿到風投的原因,幾大家族現在不得不力挺他。”
“可是,罪魁禍首呢?他跑哪裏去了?”
“你覺得他真的還能活著嗎?”
喬以 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巫宏……
“我媽媽帳戶裏的錢到底是誰打給我的?”她小聲問。
“我安排人打過去的。巫宏死之前來找過我,他其實是你媽媽以前的男朋友,原本也沒有想到會把事鬧這麼大,最後從操盤手變成了被操盤的人,那些大老板推著他往前走,沒辦法收手。你去過那套房子吧,你媽媽當初帶著你在那裏生活,他就躲在那裏,偶爾和你媽媽見見麵。後來你媽媽出事了,蘇越逼他趕緊走,他離開過一段時間,又回來找我。就在那一次被追債的人發現,刺中了肺,找到我的時候已經不行了。他把最後的錢都給我,如果蘇越不管你媽媽,就讓我把錢拿出來給你媽媽治病。如果蘇越願意管她,那這錢就賠給那些無辜的小百姓。”林彬子從放在窗台上的一隻廉價煙盒裏拿出一支煙,手微微發抖,眯著的眼睛裏泛起晶瑩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