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帝卻覺得這樣的太子更像是個孩子,一點也不怕,反而覺得有趣,但孩子也是要麵子的,他輕咳一聲,道:“沒吃飯嗎?那在朕這裏用了午飯再走吧,正好朕也還沒吃。”

陸祁恒倒是沒有拒絕,不情不願的應道:“哦。”

陸祁恒很少和皇帝一起吃飯,所以說上次花幼安頂著陸祁恒的殼子和皇帝吃飯還撒嬌,真的差點讓皇帝陛下熱淚盈眶。

陸祁恒不和花幼安似的貼心,他吃飯就是安安靜靜的吃飯,充分貫徹了“食不言”這一行為宗旨,皇帝陛下卻毫無波動,他已經習慣了時而熱情時而冷漠的兒子。

而且太子這回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但是在皇帝“不小心”笑了他肚子叫後沒有撂挑子走人,已經充分說明一些問題了。

皇帝陛下心情也不錯,他心情一好,就不免像許多老父親一樣囑托一下要出嫁,哦不,要娶親的兒子,道:“太子啊,你馬上就要成親了,日後可不要動不動就給你的太子妃甩臉子,你們是夫妻,要相互體諒。作為太子,你可以管教太子妃,但作為丈夫,你還是要多疼愛妻子的,女子都柔弱,更何況是花幼安那樣的美人,有妻如此,你更要珍惜。”

陸祁恒冷漠道:“是。”還用的著你說。

因為皇帝陛下和花旗龔的交情,以及對花幼安的滿意,所以沒有像之前那樣說什麼“可以娶很多媳婦”的渣渣言論,不過陸祁恒若是知道了,肯定也得使勁懟回去。

陸祁恒身為太子,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通房宮女,並非身體有疾,都是被他這個“四處留情”的父親影響的。皇帝當年自詡對先後深情,可後宮卻仍有佳麗三千,

皇帝陛下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見兒子“乖巧”,不免懷念起先後來:“當年你母親最看重的就是你了,在他心裏,除了朕就是你了,看你如今這麼有出息,還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你母親在天之靈,想必也是很欣慰的。”

陸祁恒沒有說話,但也難得的沒有直接走人,要知道從前皇帝提起先後,他都生氣的。

其實自從皇帝痛快給了陸祁恒賜婚聖旨後,陸祁恒對他的態度就好了不少,雖說那聲“父皇”還是沒有喊出來,但是很多時候對這個父親都尊重了許多,就連在朝堂上都還向著皇帝說過幾句話。

官員們都以為是太子殿下大了,懂事了,知道討好皇帝了,東宮一黨自然都十分高興,至於總有些其他心思的武國公府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陛下又回憶了半天先後,陸祁恒被迫聽他念叨了一下午才得以脫身出宮。

然後他在宮門口碰見了六皇子陸祁晏。

陸祁恒和這個老實的弟弟關係一般,隻隱約記得他仿佛最愛琴,這還是他自己決定學琴之後才聽說的。

他和陸祁晏很少說話,陸祁晏也很少找著他說話,兩人往常很少遇見,就算見到,一般也隻是點頭就錯身離開了,今日陸祁恒正欲像往常一樣離開,卻見到陸祁晏上前一步攔住了自己。

陸祁晏比往日活潑許多:“太子哥哥,臣弟才從鳴琴回來,老丁頭說你那個古琴的大體已經削好了,但是具體外觀還要您親自設計改造,您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去一下。”

陸祁恒挑眉:“古琴?”

鳴琴他知道,是幼安以他的名義盤下的店鋪,怎麼,聽他的話音,幼安還想要借他的手做把古琴嗎?可他記得,幼安不怎麼精通音律來著。

“啊,老丁頭應該已經叫人去找花三姑娘了,您之前不是說之後的製作都由花三姑娘來完成嗎?隻是臣弟看見你,就忍不住說了,那木材是真的好,做出來的古琴音色肯定也很會很棒的!”

陸祁晏呆愣愣的,並沒有發現不妥,自上次與“太子哥哥”一起製作泥塑之後,他對這個二哥的印象大為改觀,也不怕他了,還親近了不少。

“哦,好。”估計是幼安做的,陸祁恒不動聲色的應下來,就聽陸祁晏又道,“不過你這琴其實可以做慢一些的,慢工出細活,就算要送人,也不要太著急,否則浪費了得多虧啊。”

陸祁恒猛然看向他:“嗯?”送人?

陸祁晏以為太子殿下不願意別人幹涉他怎麼做,一時噤聲,片刻後慫慫道:“臣弟就是隨便提議一下的,若是太子哥哥你自有主意,就不要管我了。”

“沒關係。”陸祁恒難得的皺眉教導了一下弟弟,“你是皇子,說話別這麼畏畏縮縮的,孤還能吃了你不成?”

陸祁晏雖然是皇子,但是從小就不受寵,生長環境與陸祁恒大不相同,雖然儀態是很好的,但有時候看起來確實有點畏縮了,尤其是在麵對比較嚴肅的人時,比如太子,比如皇帝。

這也是皇帝對這個兒子不怎麼上心的原因之一吧。

“嗯。”陸祁晏下意識點頭然後挺直腰板,他骨子裏其實對這個從小就樣樣出挑的哥哥還是有點崇拜的。

陸祁恒想了下,又問:“你可知,孤要把琴送給何人?”

陸祁晏以為太子哥哥在讓他猜,但是他猜不出來:“何人?”

哦,陸祁晏也不知道。

陸祁恒輕嗤一聲,擺手道:“不告訴你。”

陸祁晏:“……哈哈。”太子哥哥一定是在講笑話,他捧場的笑了一下。

這下輪到陸祁恒一言難盡了。

這個活寶。

陸祁恒抬了下胳膊,就露出了腰帶上的荷包,他這個荷包之所以顯眼,一是因為勳貴世家的公子多戴玉佩,很少有戴荷包的,太子殿下更是從未佩戴過荷包,而且他今日穿了件黑色衣裳,卻配了個天藍色的荷包,就很奇怪。

陸祁晏自然也看到了,他隨口說了句:“荷包不錯。”

他不是恭維陸祁恒,就是覺得這白鶴繡的活靈活現的,比宮中的繡娘也不差,才隨口一說的。

陸祁恒卻立即來勁了,還對他投以“眼光真好”的讚賞目光,把陸祁晏看的都害臊了。

乍一看上去陸祁恒好像麵無表情,但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他嘴角是微微翹著的,是那種想向小朋友炫耀新玩具,但是堅持裝冷酷、這沒什麼的小屁孩式微笑,他道:“這荷包是花三姑娘專門送給孤的。”